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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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刃唯在成景廷坟前站到日落西山,也仍然舍不得走。

最后实在是怕小唐担心,刃唯才决定暂时离开。临走前,他半跪下来,从包里翻出一杯自家酿的果酒,在长满杂草的坟前浇了个“一”字。

好巧不巧,他带的恰好是梅子酒。

“我就先走啦,你还在酒店等我,”刃唯双手合十,小声地许愿,“等开春了,清明节,我带上工人,来给你修修这坟。你说你,这么厉害个皇帝,这么厉害的一位伯爵,死后这坟乱成这样……这些花花草草,真当你没有后人啦。”

他往前走一步,想象着成景廷尸体闭目躺在棺椁中的模样,继续说:“我是内人。”他安安静静地扫视一圈周围,伸手拨开几粒压花的泥土,“我管你。”

匆匆踏月回了市内,刃唯买了些甜点,决定去前台找成景廷玩玩。本来都说了不上班了,怎么又开始忙起来。

刃唯在前台等了会儿,成景廷放下手里所有工作,说陪他去房间坐坐。两个人进电梯到回房间没花十分钟,刃唯急色得不成样子,搂住成景廷的脖颈就亲上去。

喘息过后,刃唯瘫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喝奶茶。喝完,他还让成景廷尝尝味道,看对方被甜到,刃唯心里也甜滋滋。

成景廷沉吟半晌,说:“你去看我了。”

“看你了。”刃唯说,“我也……知道了所有的事。你看到了?那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成景廷蹲下来亲他手背,“还有,坟前草木兴盛,代表旺气。”

刃唯看他平日冷峻的面孔破开笑意,脸上有些挂不住,坐直身子,认真道:“我,我只是觉得你那儿太乱了,我给你修修院子怎么了?”

“可以修。”成景廷笑着说,“你想得特别周到。”

刃唯说完捂着脸跑进浴室洗了个澡,再出来腰上已系了浴巾,袍带松松垮垮的。本来就是想“勾引”,结果成景廷还扯着带子把人拉到身前,认认真真地把带子系上了。

“……”

刃唯沉默几秒,简直想敲他脑门儿,“你干嘛给我系上。”

成景廷的手从毛巾边角探进去,笑意藏得极深,“怕你着凉。”

……扮猪吃老虎。

刃唯看清他的“真面目”,懒得多计较,仰头倒在床上晾肚皮,浑身都被热水浸泡得暖暖的。

“这什么?你买的?”刃唯从他兜里拿了个椭圆形小物摸来摸去,他看了看形状,突然明白过来是什么,故作冷静道:“哇,看不出来你还知道这个……”

这不是跳蛋是什么?

成景廷还挺有情趣啊——哇。刃唯一张脸蛋红到爆炸,自己还没玩过这个东西,但早已听过江湖传闻。

“我买的。”成景廷大方承认。

刃唯捣鼓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喏,把电池给我。”

“电池?”这回轮到成景廷愣了。

“嗯,电池啊。”刃唯边说边拆后面放电池的地方,像突然想到什么,差点笑出来:“你不会是买了这个没买电池吧?”

成景廷的脸不自觉红了一下,“没买。”

刃唯:“……”

成景廷:“……”

刃唯捏捏成景廷掌心,算败给他了,“算了,不用也无所谓。没这个小爷照样舒服。”他坐下来,跨到成景廷腿上,低头用软软的唇角磨他,憋笑,好小声地喊了句:“成景廷。”

“我在。”

“你……”话语未出,他被一枚吻封住了嘴角。

之后,成景廷身体力行,确实用行动告诉了刃唯:不用也照样舒服。

完事儿,刃唯拎着成景廷的衬衫就往身上套,边穿边说:“我们今天做一件小事。”

“什么事?”

“交换衣物,”刃唯凑近么他一口,“增加亲密感!”想了想,刃唯补充:“总的来说,就是让你沾点儿人味。”

成景廷失笑:“那你怎么办?本来最近身体就不好。”

“谁说的?我健壮得很。春节过了,等天气回暖点儿,我就不咳嗽啦。”

刃唯坐在床上玩干净袜子,翻来覆去找不到正面,成景廷把袜子拿过来在手里揉几下,朝刃唯抬下巴:“脚伸过来。”

“啊?”

刃唯还没反应过来,冰冰凉的脚就被成景廷一把攥住了。与脚踩了地板的凉度相比,刃唯居然觉得成景廷的手更暖和。

成景廷扶着他的小腿肚,动作略显笨拙地将袜子撑开,再将软软的棉料套上刃唯的脚趾、脚背、脚踝——最后,他的手指勾住袜边,把褶皱部位捋平,摸了摸刃唯裸露的脚踝,轻轻打了一下。

“以后穿长袜。现在还是冬天,露脚踝容易感冒。”成景廷淡淡道。

刃唯得意地把脚尖一翘,抵到成景廷胸前,笑弯了眼,“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小孩儿在带?”

“本来也是小孩儿。”成景廷说。

“也是……真正要论年纪,你还算我祖宗呢。”刃唯笑笑,抬脚,用腿把人勾至身前,环他的腰。

他还没说话,成景廷低头往他额间印下一吻,声音带笑:“你才是小祖宗。”

刃唯脸一热,咳嗽几声,险些没憋背过气。他最抵抗不了成景廷这种无意识不做作的撩法,每次一听到,感觉咽喉部都有什么被收紧了。刃唯扯他的领带,将西服扣子解开几颗,小声地问:“你……你死的时候,是多少岁?”

“第一世比较老了,”成景廷看他眼梢带红,明白他又已情动,继续说,“第二世……二十七八岁吧。我不太记得了。”

时间太久,那都不重要了。

“意思是你现在差不多二十七八岁?”刃唯发问:“第二世的回忆在哪里?我能了解吗?”

“当然可以。第二世我没有坟墓,肉身也一直在这里保持原状,如果你真的要知道,可以去费尔曼的博物馆看看。”

“上次你陪我去的时候,为什么我没想起来?”

“这个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说完,成景廷去揉他发顶翘起的几根细碎,声音逐渐空灵,“你到了费尔曼博物馆,将我的血涂在眼皮上,你就能看见我。”

成景廷说一不二,正准备在房间内找刀放血,胳膊一下被刃唯拉住,“等会儿!”

别在我面前“自残”啊……

只见他跳下床,踩着地毯哼小曲儿,从衣柜里拉出一箱子东西,把透明胶带撕开,边弄边说:“我……我网购了一箱套子,我们这段时间先把它用完……”

说着,刃唯还不好意思,揉了把自己的脸,开始扳手指头算数:“今天是二月二十四号,按你的体力,每晚差不多用四个,这儿一共一百个,一个月就差不多用完了……”

“……”成景廷有一种要被榨干的直觉。

“逗你的,哪儿能那么糟蹋身体。”刃唯咬了个套钻过来,“不过你要想用完,我们就慢慢用。”

成景廷不说话,只是笑:“当然得用完。”

接着,成景廷顺势把刃唯推上床。

他的口腔很凉。

刃唯闭着眼,小腹微微抽搐,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一切结束后,已是傍晚。

X酒店内客人越来越少,成景廷没做多解释。刃唯的快递还是自己去网点取的,人家配送员说根本找不到什么X酒店。那时候,刃唯拿着电话耐心引导了许久,发现是真的已经被“遮掩”起来了。

时间过去几天,也没听到成景廷说严鸿声联系过他。刃唯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别人的手机都搜不到成景廷……只有自己。

想到这里,刃唯竟有些开心。

他想起初遇时,自己就胆大包天到直接塞名片,虽然被成景廷给拒绝了。那时,成景廷对自己是什么心情?无疑是苦涩与狂喜。

想触碰,又偏偏不敢靠近。

成景廷没想到刃唯能这么主动,就差给自己绑个蝴蝶结亲自送上。刃唯也是凭着本能和意志力,才在这个疑窦丛生的地方留下来。

他的感情,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一枚符咒,将所有回忆都留在这里。

刃唯自从满了二十岁,看世界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十字开头的年纪一过,天地都昏暗。

成景廷的出现,成为了别人的现实生活中的浪漫主义。他们在坚持不可能的事。

酒店业过年忙碌,一旦开春又进入了淡季。现在不少人都讲究住好酒店,度假山庄更是极受欢迎。刃唯这几天跑场地,说有心思要和几个兄弟一起在三环外修个度假村。

蓉城地理位置极佳,依山傍水,可大部分能开发的地方已经被占用了。刃唯把目标放到新区外,说那边儿有个湖,能修一片别墅区。

前段时间政府的规划下来,他看了看湿地公园的路线,还以为自己能当个拆迁户,结果市里说赔不起,绕路了。白宣因为这件事嘲笑刃唯好久,气得刃唯开卡座去夜店玩儿了一宿,凌晨两三点又因为跳脱衣舞的小零太骚,看得他浑身不得劲,出来了。

出了夜店第一件事,自然是往成景廷怀里钻。

刃唯在前台扒着,不让他继续上班。

“天黑了,”刃唯醉醺醺的闹,“我想吃火锅……”

“现在是凌晨,对胃不好。你不该喝这么多酒。”成景廷扶着他,迎上蛋黄酥和白荷等小鬼好奇的目光,冷声道:“回各自岗位。”

他话音刚落,在场七八只小鬼全部消失不见。成景廷无奈,又出声命令:“你们需要留个人上夜班。”

蛋黄酥“嚯”地一声出现,挠挠头,说:“老大,我上夜班!但是我有问题想问您……”

“问。”

“您给姚总监说,等开春了我们就能回去是什么意思?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蛋黄酥担忧道,“人间复杂,不是鬼神心思能比,您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行……”

抬眼,成景廷目光阴郁,只是答:“我一个人可以。你们如果还想有转世的机会,那就听话,回去。”

“那您不……”喉咙哽咽,蛋黄酥说不出那两个残忍的字,酥犹豫几秒,他决定说出来:“不需要转世吗?”

抱着刃唯的成景廷一挥手,往刃唯耳畔上了“屏障”,才放心道:“转世?过眼又是百年。我如果再重新出生、成人,刃唯已经不知道身在什么地方了。”

选择投胎转世,那就是新一轮的不断错过——成景廷和刃唯,都接受不了。

还不如过好当下。

蛋黄酥鼓起勇气,“可是您知道的,聚散不由人。您和他相遇相知相爱,前世心愿已了,人间再没有什么留得住您。酒店虚无,总会被风吹散。”

认真听完这一席话的成景廷点点头,语气寡淡:“那就吹散。”

一宿过去,刃唯头痛欲裂,有些懊悔自己的食言,明明说了再也不多喝的。可是最近压力太大,一看见酒瓶子,刃唯就有些收不住。他在推杯换盏间,听陪玩的朋友们口口声声提他的“成先生”,兴奋感冲昏头顶,什么酒都往胃里灌。看表面,刃唯是高兴的,其实被酒掩盖住的心底那些,又怎么会没有苦涩。

清晨酒醒,窗外又泄入金光。

刃唯摸了摸空荡荡的枕侧,怔愣一会儿,开始疯狂找手机。找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X酒店住着呢。酒店还在,成景廷就不会走。

迟钝感让刃唯不太习惯,洗漱完靠在床头轻轻地揉自己的额角。他揉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双肩有一双手在为自己按捏,连忙抓住其中一只手,“成景廷?是你吗?”

“是我。”

“你的肉身呢?”刃唯慌了,不会这么快就全透明了吧,“没了?”

“有的,只是现在日出,我需要躲一躲。”成景廷安慰他,手上动作没停,“舒服点么?”

“舒服呀……”刃唯呼出一口气,挪了挪身子。

他想念成景廷精壮又结实的身体了。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甩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起来。刃唯接过空中“漂浮”的手机,一看是刃依依,连忙接了电话:“喂?姐?什么事?”

“你在哪?”刃依依那头安安静静,“咱妈生病了,你回来一趟。”

刃唯一惊,连忙下床,边换衣服边说:“什么病?”

“不严重,但要做个小手术,她想你得不得了,今早还哭了一场。”刃依依说,“你呀,从小就成天儿在外边跑,你数数,几天没回来了?”

刃唯倒还真的乖乖掰指头数,这不才没几天吗?二、三、四,也才四天没回去,怎么就说我成天在外面了。

长叹一声,刃唯在想,是不是全世界的妈妈都这样,小孩儿天天待家里要被骂“你怎么不出去接触接触社会啊”,天天在外面呢,又要被骂“你个小白眼狼就不知道回家”!

拿着电话,刃唯艰难地看了眼成景廷刚才所在的方向,朝电话那头说:“知道了姐,我马上就赶回来。”

扣了电话,刃唯急匆匆穿上外套,抱住空气,“mua”一声,假装来了个吻,“我先回趟家,完事儿了我就回来找你,你好好待着别动不动玩儿消失!”

成景廷隐身在床头,默默出声:“我在这儿。”

“景廷哥哥!”刃唯喊一声开始摇小尾巴,又抓住枕头溜达到床头柜前,被成景廷猛地单手搂住后腰,结结实实来了个吻别。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虽然没看到“人”在哪里,但刃唯能感觉到嘴唇清凉,浑身钻进冷气,是被成景廷好好儿抱住了的。

他抬手,想去摸成景廷“虚无”的眉眼,最后顺着轮廓触碰到了唇角,轻轻地用指尖掐了掐,落了一句:“等我喔。”

如果现在看得到成景廷的目光,刃唯猜想,估计是想要把自己立刻扒光的那种。

急忙出了酒店大堂,刃唯老远就看到来接自己的费尔曼商务车,匆匆提上行李,刃唯跳上车就开始接齐流的电话,那头问了问他在哪儿便说改天出来喝酒,刃唯笑笑,说要是我妈没什么事儿,不用改天,我把我妈哄睡了就出来玩儿。

车辆稳稳停在刃家院子门口,小唐默不作声,下车帮他拎起行李往屋内走。

刃唯边走边玩儿手机,一句“我到家了”还没来得及给成景廷发过去,迎面就撞上了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刃镇烽。

父亲表情严肃,只是说外面风凉,臭小子赶紧给我滚进屋。

一进屋,刃唯感觉气氛不对。

自家独栋进门就是一片小假山,流水蜿蜒,直接灌溉到客厅的鱼池里。客厅内放了几张太师椅,都是父亲从市场上高价买回的,平时不给普通的客人坐。

如今,每一张太师椅上都坐了道士。他们身着绣花大褂,头顶莲花冠,一条浩然巾拴带成结,表情比刃镇烽看起来还像来真的。

一见刃唯进屋,他们纷纷起立迎接,朝刃唯一拱手,礼节得当,道:“刃小先生。”

“师,师父们好,”刃唯一时不知道该喊什么,招呼他们,“你们坐。”

他心中警铃大作,转头去看家里大门已经被关闭,又问刃镇烽:“爸?这是做什么?咱家最近是有什么……”

刃镇烽清了清嗓子,厉色道:“咱家没有,你常在的地方有!你自己的精神状态你不清楚?嘴唇白成什么样了!”他说完,朝那几位道士也拱手,说,“我儿子才从那家酒店回来,您看……”

刃唯心中一凉。

道士、作法、被骗回家……刃唯背脊发凉,反应还算迅速,立刻说:“什么酒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换地方住。爸,我不知道您说的什么酒店。请这些道士又是什么意思?冲着我来的?”

他边说边取围巾,故作镇定,试图去拿手机,“爸,您别开玩笑了吧。我就回来看看妈怎么样了,晚点儿我还得跟齐流出去走场子呢。”

刃镇烽只是说:“这几天,法事没做完前你都别想出去。”

刃唯装不下去,脸色都变了。

见儿子咬紧牙关不肯漏半个字,刃镇烽无奈地揉揉眉心,长叹一声,说:“唯唯,不要再让爸妈担心了好吗?实话告诉你,你从小就是通灵体质,”他用指腹摸上儿子的眉心,“你这里曾摔出过一道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合拢了,可是,你的体质依旧没有变化。”

“我,”刃唯突然说不出话,“我没见过鬼。”

“鬼见过你。”刃镇烽端茶,抿一口,继续道,“不然为什么,从你十六岁开始,我和你妈就一直给你配有保镖,就是为了给予你足够的阳气……你一个体格健壮的大男孩,每个月还花费好几万去请人保护,你不觉得奇怪吗。”

充满秘密的X酒店、尚在深渊的成景廷,这些人都知道么?刃唯一时迷茫,在客厅里挪不动步子,身体不自觉挡住门的方向,似乎绝不让这些人靠近半步。

他们不能去X酒店……

千万不能去……

刃唯心知现在只能配合“治疗”,疲倦地看向父亲,“需要我做什么?”

其中一位道士站起身,袖袍及腰,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你只需要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要去。”

刃唯刚想说话,脖颈猛地被谁攥住,他被迫低下头,颈椎疼得厉害。还没来得及甩开那只手,身后的道士严厉出声:“刃小先生,你后脖颈上的符纹是谁留下的?!”

这回轮到刃唯蒙圈儿,“符纹?我后脖颈?”

这他妈不是早就洗没了吗?

他摸了摸,说:“我有个哥们儿曾带我去山上住过一段时间,是那里的师父拿朱砂画的。不过我在好几天之后就给洗没了,怎么还有?”

“这并非朱砂所画,是鬼血浇铸的。”

鬼血——唯一能这么亲密靠近自己的便是成景廷了。刃唯心下顿痛,问道:“有多久了?是什么作用?”

“有一段时间了,少说也已一月,”道士边说边摇头,“是为了防止灵体近身,让你不受鬼神所困。可这血,分明又是从鬼魂身上所取……是什么鬼,会取自己身上的血来让自己不靠近你?”

成景廷。

刃唯的世界瞬间只剩下这三个字。

他艰难地张张嘴,避开父亲逼问的目光,片刻,又勇敢地迎上去与之激烈碰撞:“我不知道。”

“刃先生,今日法事不必再做,”道士一作揖,长叹道,“我们来之前也不知道刃小先生后脖颈有如此灵物。据我所看,他确实被鬼所扰,但是,有这个护身符,您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刃镇烽放下心,正准备道谢,刃唯突然问道:“所有鬼都不可以靠近我?”

道士点点头:“没错,但它近几日才开始生效。已经在你体内长了一段时间。”

刃唯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浑浑噩噩地点点头。

一干道士与刃家父子告别后,刃唯没说一句话,看过了母亲无碍,饭都吃不下,只是说想上楼睡会儿觉。刃镇烽以为儿子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的特殊体质,也心疼,就随他去了。

刃唯站在楼梯边,慢慢上楼,停住脚步开口:“爸。”

“嗯?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鬼还是能靠近我呢?”

“爸妈保护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刃唯苦笑着闭眼,睁开,纯澈清明,“如果他不会伤害我呢?”

“人鬼有别,恶就是恶,”刃镇烽神情严肃,“当年父辈接下费尔曼,就听说过这座酒店有非同寻常的故事。这笔生意我们做了,就可能得到了应有的果报。我不知道是什么鬼在保护你,可你也不要心存侥幸。”

刃唯了然,继续上楼,“好。”

“唯唯。”父亲难得温柔地叫住他。

“我在,爸。”

刃镇烽捏紧报纸,手止不住地抖,“你真的,看见过鬼?”

“……”

刃唯想了想,唇角忍不住向下,吸了吸鼻子,半天才憋出一句:“没有。”

“没见过……没摸过……”刃唯一边说着一边往上走,直到走到二楼自己房间门口,他才停下脚步。

更没爱过。

可能吗?不可能。

疼痛是爱的一部分,牵挂则是爱的全部。

钻进房间,刃唯打开窗户,算了算从二楼翻出去的可能性,再从衣柜里开始到处找棉被布条。

手忙脚乱的空隙间,刃唯掏出手机给成景廷发了条消息。

扣上手机,刃唯疲惫地倒在床上,忍不住哭出来,又暗自悔恨自己的软弱。可是明明已经很坚强了。

——成景廷,我有点想你了。

其实不止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