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功德笔 二十九、得不到他的回应,沈巍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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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走了, 沈巍把昆仑山巅的幽畜收拾干净,再一转眼, 其他的那些, 但凡识趣的,基本已经都散了。只有牛头马面一边一个扶着判官,远远地看着他,又像是有话说, 又像是不敢过来, 沈巍对大庆一伸手,简短地说:“走吧, 我带你回去。”

大庆跳上他的肩膀, 其实沈巍身形和赵云澜差不多,肩膀不比他宽, 也不比他窄, 可站在斩魂使肩上, 它总觉得很别扭, 只好把自己缩成一个黑猫团, 用爪子拼命地抓着他的衣服。

判官这才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开口叫住了他们:“大人……”

沈巍把斩魂刀收好, 脚步没有停顿, 表情淡淡地说:“滚吧, 别逼我口吐恶言。”

天终于亮了, 漏下了迟到的天光。

沈巍回到赵云澜的小公寓里时,已经过了正午, 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滚动播放早晨的异象,各大媒体基本没别的事,全都各显神通地请来各路专家,胡说一通。

沈巍却只做了一件事——等门。

他等门是真的等门,把小沙发挪到了面冲门口的位置,而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庆默默地蹲在窗口上,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猫摆件,假装不存在。

这一坐足足有三四个小时,到了下午太阳快偏西时候,沈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才连着震动了几下。

沈巍开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想起来拿起来看,这一动,整个人才好像忽然“活过来”了一样。

打开以后,里面是一连三条短信。

第一条:“终于有信号了,没什么事,我一会回家。”

一分钟以后第二条:“擦,领导在召唤,晚上有个饭局得去陪席,我刚看见,甭等我了。”

一分钟之后又来了第三条:“早点休息,乖。”

大庆从窗台上跳下来,落在地上,围着沙发转了半圈,最后仿佛是鼓足勇气,才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问:“大人,请问是我们令主吗?”

“嗯,”沈巍点点头,“他说有点事,晚些回来。”

大庆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又说:“那……那我就先告辞,回光明路4号了。”

沈巍垂下眼看了它一眼,大庆本能地在他的目光下低了个头——好像一点也想不起来它一口一个“沈老师”,什么话都往外放的模样。

沈巍略一点头:“慢走。”

大庆如蒙大赦,飞快地蹿起来拨开门闩,小跑着出去了。跟斩魂使什么的共处一室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赵云澜那怂货,它才不会放着自己一个冰箱的小鱼干不吃,跑来受这种提心吊胆的洋罪。

赵云澜没去赶什么应酬,他其实哪也没去,发完那条短信后,他就漫无目的地走在龙城的大街上。

这里冬天大多干燥,这个冬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雪多雾多,地面上结着一层细小的冰渣,偶尔有车开过,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加速,街边的一些小店已经关门了,连行人也少了很多,显得有些萧条。

他眼神迷茫,似乎也不知道要去哪,眼睛里有些血丝,显得很憔悴。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电话才响了,赵云澜声音沙哑地接起来:“喂,爸。”

“嗯。”电话那头应了一声,“为什么一直不在服务区?”

“……”赵云澜在街边站定,正好站在了风口上,干冷的风刮得他眼圈有些红,呆了两秒钟,才反应慢半拍地说,“信号不好吧。”

赵父问:“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赵云澜自己也说不好,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街道的名称,才大概说出了自己的位置。

赵父:“等着,我去找你。”

赵云澜蹲在路边等了一会,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一辆车停在了他旁边,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跟个要饭的似的?上车。”

赵云澜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跺了跺蹲麻了的脚,爬上了副驾驶,死狗一样地一屁股坐上去,双手抱在胸前,缩着肩膀,浑身弥漫着“我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交代问题”的气场。

他爸踩下油门,扫了他一眼:“去哪了,穿成这样。”

“青藏高原。”赵云澜面无表情地说。

“干什么去了?”

“配合抓捕一些罪大恶极的可可西里盗猎分子。”

赵父说:“放屁。”

赵云澜不吭声了。

赵父沉默了一会:“你妈前两天就跟我说了,我一直没想好怎么来跟你谈这件事,所以也没找你。”

赵云澜有些疲惫地看了他一眼。

“你小时候那几年,正是我事业上升期,最忙的时候,那时候都是你妈在管你,我没怎么尽过职,一直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后来你都上学了,你妈拉我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家长俱乐部,周末没事的时候跟别的家长老师一起坐坐,聊聊各自家的小孩,我才发现,你跟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