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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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川没想到顾碧城就此住下了,就住在他的隔壁。放在一般的医院里这根本无法成行,医疗资源首先就不答应,但是谁让这是私人医院呢,只要顾碧城愿意掏钱,就当是疗养了,也无不可,更不会有谁不给他面子。

只是这样的看重里,透着扑朔迷离。

明川无心去猜测,任凭顾碧城帮他做主,对于他的目的也完全不挂心了,却知道里里外外的医生护士哪怕是护工,心里也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也不知道。

顾碧城对他好的超出了界限,毫无理由,又真诚的可怕,以至于他就是想拒绝,也觉得自己毫无立场,理由,底气,能够拒绝他。

对他好总比对他不好容易接受些。

他也实在承担不起不识抬举的下场,索性干脆根本不考虑了,一心一意的想着怎么走的更远一点,怎么能尽快的好起来,出院,又经常想将来怎么生活。

他长在孤儿院,生活技能也是有一点的,重新走上原来的人生路是已经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还可以做点别的。裴深给他的钱……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用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无论他愿不愿意,那就是强买强卖,现如今能脱身,确实已经是万幸了。

在与社会长久的脱节之后,明川自己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迷茫的想了很久,决定先买个小门脸儿,前面做点小生意,后面可以住人的那种,反正他孤身一人,这辈子估计也是孤身一人了,没什么不方便的,也没有更多需要考虑的。

剩下的钱不管多少,都不能随便动用了。也不知道他的户口在哪里,被裴深看中前后的记忆都模糊不清,只记得狭小的窗户,闭塞的空间,恍惚里闻到的血腥味……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做什么生意呢?

他想了很久。

想这些的时候,他才有一点实感,有一种,未来都在他手里,他至少可以把握,哪怕如今他早已经是刹车失灵,零件久未润滑的旧车,一脚踩下去可能就会撞断护栏冲到悬崖底下,总归也是他自己做主了。

他更情愿歪歪扭扭的开出去,逃出去,头也不回,让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向着未知的黑暗一直前进。

裴深对他带来的影响除了那些旷日持久烙在灵魂深处的,似乎都在慢慢淡去,取而代之,在他心上投下阴翳的,是顾碧城。

他到底想要什么?在想什么?

明川一无所知,每次置身于对方的气息之内,熟悉的压力就又一次缓慢的侵袭他的内部,挤压得他根本无法呼吸。

顾碧城并没有对他怎么样,甚至身体接触也根本不多,可是他太烫了,明川畏惧他,如同猴子畏惧火。

于是他渐渐的开始做噩梦。

也许是被锁在体内的压力逐渐释放,开始具象化,也许是顾碧城唤醒了某种他强迫自己忘却的记忆,总之,明川半夜里冷汗涔涔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既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在自己耳边大喊大叫扯着嗓子仿佛被掐住了喉咙的人到底是谁。

他感觉床和地面都在发抖,直到额头和脸颊传来炽热的触感,耳边有人呼唤他,隔着厚厚的一层积水,声音艰难的传递到他的耳朵里,已经有些失真。

他没有反应,不知道那是在叫自己。

直到突然被投入烈火之中,焚烧的从外而内都发痛,明川下意识的哽咽一声,才意识到,不是床在抖,是他在发抖。

而那个大喊大叫的人,也是他。

他隐约意识到抱着他的人是谁,嗅到一点树木香,之后又手脚蜷缩起来,怪异的挂在床沿上,感觉自己如同触须被烧得蜷曲焦黑的藤蔓,拖沓而累赘。

唉,明川真可怜嗷-

顾碧城一直在安慰他,他慢慢的才听得到,睁大了眼睛在他的臂弯里望着月光流淌的窗台,慢慢的平息了颤抖,牙关紧咬,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急促的呼吸着。

他被按在顾碧城胸口,被他整个人包裹,就像是躲在高厚的城池之内,分明无风无雪,却让他觉得外面鬼蜮横行,只有这一点点地方是安全的,除此之外,无可藏身。

明川昏昏沉沉,只知道顾碧城的手指抚摸过他的额头侧脸,又揉了揉他绷紧的脖颈,有些疼,却让他慢慢的放松,瘫软下去了。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更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是何年何月。

他靠在厚厚的绵软枕头上,一只手臂从他颈后绕到他胸口,护着他不脱离某个温热的胸膛,明川慢慢睁开眼睛,觉得下颔有些痒,伸手一拨,发现那是顾碧城的头发,一缕顺着他的胸口掉下来,依偎在他脸颊旁。

抬头一看,顾碧城坐在床头,把他搂在怀里,长长的睫毛落下来,安安静静的在眼下落下一片浓密的阴影,长的简直就像是蕨类植物羽毛状排开的叶子。

他神色很安宁,丝毫不觉得这个姿势难受一样,明川不敢动,一向煎熬的内心受了几分感染,终于认真的看了他一会。

说起来,这样仔仔细细的看过去,他觉得自己和顾碧城相像的十分有限。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实在差距太大。

顾碧城比他大了那么几岁,或许年少的时候,也和他有着相同的特质吧,否则,裴深又不瞎。

但……

顾碧城身上有一种东西,不急不缓,自得其乐,安闲从容,是他内心的力量。

明川自认坚韧,但到底与这个不同。

宁静与尽全力去燃烧,本来就不同。

他时常担心自己无力为继,燃烧着燃烧着就烧光了,剩下灰烬漆黑一团,最后委顿于地,风一吹就散了,从此之后一点痕迹也不会留在人世间。

顾碧城不同,他自身内部运转自如流畅,始终能够继续下去,天长日久,如同流水潺潺。

分明同样都是人,但是其中差距,竟然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他悄悄起身下了床,准备去洗漱,想了想,把被子盖在了顾碧城身上。

大概也是累了,顾碧城一动不动,什么动静也没有感受到。

等他洗漱出来的时候,顾碧城倒是已经醒来了,之后又是一起吃饭。

明川照例吃药一样,面无表情的往胃里塞。他真的一点也不饿,毫无感觉。

顾碧城注意到了,心里一叹。

现在明川还在吃西药,吊针也一直在调整。关于食欲这一点,医生也跟他提过,西药伤胃,但是不吃救不了急症,吃了恐怕胃口会更坏,如果要保养,还是要中药。

顾家确实认识那么几个中医,找大夫倒不是问题。等到明川出院了,也就可以慢慢调理了。

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他能安排能解决,他发愁的是不知道明川愿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现在很显然明川始终很抗拒别人的接近,身体上的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心理上的了。更不要说就是按照常理推断,他现在也很难接受这种建议。

只能放在不远处的计划里面,总得先让他放松下来吧。

饭后明川在屋里散步。他现在虽然还是体虚气短,倒比刚开始强一点,至少在病房里走几步不觉得累得慌了。

顾碧城还没走,他临要出门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干脆就站住了说话。

明川现在能确定了,顾碧城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温柔,就好像是害怕打碎什么脆弱的东西,这个脆弱的东西就是他。和医生护士在外面说话的时候,虽然顾碧城照样会放低了声音,相当温柔,却没有这么……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说,只是很诧异顾碧城这种意外的柔和,虽然确实只有这个可能,但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顾碧城……

最后也就是一声叹息-

我再次严肃的说一遍,这个学步车,明川攻一下。

本来设定是顾碧城小宝贝攻,不过我觉得他俩都不会在意这个问题,正文里也确实都是顾碧城攻,受不了逆的可以选择不看。

但我想写就可以写。

看了还要骂我的,大家就别自找不快了,我也会骂人。

好了,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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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步车

大概发生在明川第一次到顾碧城办公室的时候。

顾碧城差不多已经修身养性,不再亲手经管公司具体业务,只把握大体方向,所以办公室装修的十分清心寡欲,色调寡淡而清净,开阔疏朗,开会的时候经常用用。

明川就是再不关心公司内务,也知道这里曾经是个众人传说之中杀人不见血,不知道令多少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之地,只是在他看来比奇传说不知道亲切了多少,到处都是顾碧城的味道和感觉,内敛而具有趣味,坐在沙发上等着顾碧城开会出来的时间也一点都不显得漫长。

会议的具体内容明川也大概知道一点,关于公司日后走向公司分为差不多两个派别,造星工业嘛,也就那么回事,他不属于会被风向波及的人,也就懒得去关注。

他上面有人。

顾碧城开完会如同老干部一般拿着茶杯走回来的时候,明川的俄罗斯方块已经打到第三局,他现在差不多以经没什么问题了,但之前养成的习惯还没变,对俄罗斯方块的热衷也保留到了现在,甚至有些奇怪的执着。顾碧城弯腰去看他的手机屏幕,长发垂下来落在他手边。

明川随手关掉手机放在一旁,抬起头看他:“回来了?”

顾碧城喝了一口茶水,点点头:“回家吗?”

不用坐班的大老板和不用坐班的大明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需要报备请假。

明川却摇了摇头:“芳驰叫我们等会和她一起吃个饭。”

这些年顾碧城眼瞅着在努把力可能都要抱上孩子了,顾芳驰还是单身一个人……也不能算单身,但她就是慢条斯理不肯着急,不晓得在墨迹什么,倒是对明川感情日深,时不时一起吃个饭,顾碧城也习惯了。

放下茶杯俯身把明川锁在怀里,亲了亲他:“我看她正忙着,时间还多得很,来干点别的?”

明川微微向后仰,腾出一点空间,顾碧城趁势屈起一条腿跪在他身上,伸手去勾他露出一点锁骨的衣领。要来点什么简直不言自明。

漆黑的长发从他肩头一直水一样滑落到明川手背上,他俯下身的时候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是幻觉一样的迷离,明川下意识的吞咽,习以为常的焦躁和渴求从每一寸肌肤上蒸腾,他伸手抱住顾碧城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带着奇怪的笑意调戏:“难道你是在暗示我,今天让我来?”

顾碧城低头轻柔的抚摸他的后颈,声音暧昧而异常的甜腻:“我刚来的时候还听见有人讨论,咱们的强弱问题,不如你也猜一猜?”

这倒……一直是个问题来着。

顾碧城仰赖资本和直白的性格,从来不掩饰自己就是明川背后那个人的事实,倒让别人凭空产生许多忌惮。不过越是这样,外头越是猜测的千奇百怪,主要是他们看起来实在势均力敌,cp粉也很难办,时常举棋不定,发生许多争端。

顾碧城本人对此无所谓,明川倒也清楚,他之所以一以贯之的负责任,大概还是因为性格使然,再说做攻总是累一点,他们开始于一个人的责任心,大概也就习惯了这种模式。但偶尔试试别的,也并不坏。

顾碧城主动坐在谁的大腿上求欢,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场面。他骄傲所以固执,往往即使是主动要求,也十分理所当然,相当矜持而含蓄,明川扶着他的腰去看他的眼睛,几乎觉得自己要被他温柔的眼神所溺毙,甚至自己都恨不得淹死在他的眼神里算了。

他伸手遮住顾碧城的眼睛才去亲吻他:“你看着我总让我觉得你太纯良了,是我骗你的。”

顾碧城低声的笑,睫毛在他手掌心划出一片酥麻的痒:“是我骗你的,骗你快点潜规则我。”

幸好他开会也任性不穿正装,说话并不影响脱衣服,沙发空间不够大,但两人都没有转移战场的打算,将就将就也觉得别有趣味。明川越过被自己扯开的裤腰,从后面伸进去一只手抓住了顾碧城半边屁股,手底下的软肉又韧又弹,他倒不是第一次摸,就是每次摸到就惊叹一下,随后爱不释手。

这感觉对于顾碧城多少来说也有些奇怪,不过明川的神色十分动人,他也就略微忍耐,由他玩弄了。

两人不知为何都十分想要尽快肌肤相亲,勉强扯开所有扣子就拥抱着贴在了一起,明川掐着他的腰,从他的口袋里摸润滑剂。

顾碧城生性有一种考虑周全的毛病,不管用不用得到,这东西是一定会带着的,所以毫无意外的被他摸了出来。

明川跃跃欲试:“忍一忍,很快就会适应的。”

他生性没有太多此方面的攻击性,自己说出这句话就觉得十分有趣,顾碧城扶着他的肩膀半坐起身方便他摸索着润滑。

水性润滑剂顺着大腿根流下来的感觉十分怪异,身体内部被入侵的感觉也十分怪异,顾碧城没忍住,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明川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我觉得选择困难,我既想看看你那里是不是很可爱,又想看你现在的表情。”

顾碧城勉强没太失态,扣在他肩头的手却收紧了:“嗯?我现在……怎么了?”

那刺激怪异而令人酥软,他不知道明川平时的感觉如何,但适应起来似乎还挺难的,但明川似乎十分喜欢他这新奇的样子,瞳孔都有些收缩,靠在他肩头,呼出的热气让他微微战栗:“你里面好热……你在吸我……”

原本顾碧城并不觉得有多羞耻,或者尽量不觉得有多羞耻,心态上还是一个十分温柔体贴的好攻,突然被他这样直白迷恋的夸赞,突然脸上爆发一阵红潮,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谢谢夸奖,还是别说了羞死人了?

顾碧城选择沉默,因为在他脸红的时候他已经条件反射夹紧了明川的手指,怎么说都没有用了。

顾芳驰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战场已经转移到了地毯上,顾碧城的长发凌乱铺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他已经有些忍不住哭腔,摸索着抓到手机,却被已经失去自制能力的明川用力顶了一下,他的前列腺刚被发现,正是最腿软的时候,难受的呜咽了一声,长腿勾在明川腰上,迷茫中看到来电的人是顾芳驰,终于挣扎出一点神智,接起了电话,勉力正常而简短的说明情况:“我不饿,我不吃了,你自己……”

他用力揪起一块长毛,仰起头咬着嘴唇忍住了一声绵软的呻吟,按灭了电话的同时明川已经低下头来卡着他的下颌找到了他的嘴唇:“我也不饿。”

他们俩都出了一身汗,抱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要融化成一团,顾碧城揽住他的后背感觉到后穴里的那东西似乎要顶到更深处了,难受的喘息:“你……别太……嗯……”

他没有机会完整的拒绝,艰难的说到一半就忘记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被一只火热的大手捏在了一起,不停的揉搓,整个人由内而外不可阻挡的融化。

太爽了,和在上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爽。他本以为自己对明川的渴求总有止境,但没想过会这样,连他埋在自己颈窝里性感的喘息也喜欢。

两人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干脆利落的放了顾芳驰大姐头的鸽子,坦荡荡,甜蜜蜜。

顾芳驰沉吟着,默默独自拖着一条长长的单身狗影子,推开了狗粮去吃正经饭了-

那一头顾碧城站在门口打电话,这一头明川走着走着坐下来,扭头去看顾碧城的背影。

他站的很直,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头浓黑的长发如墨,在后颈发根上扎了一根缎带,是很深的墨绿色,明川隐约记得他的袖扣也是这个颜色的宝石,遥相呼应。

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想起来留头发,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且确实留到了腰际,眼看着再长下去比很多女人的头发都长。更难得的是顾碧城这样,一点也不女气娘气,反而让人想起很久远的那种翩翩公子,风流洒脱,古典而隽雅,一抬眼的时节尤其动人。

他睡着的时候难得的因为看不见眼睛而柔和了整个轮廓,几乎要融化在暖光里面一样的温柔,模糊了性别和棱角的那种温柔,收敛的几乎丝毫没有外露的东西。

人能这样,真难得。

顾碧城突然笑了出来,声音仍然是低低的,就像是一群鸽子安闲的从他的肩膀上飞起来,在整个屋子里盘旋,然后从半开着的窗子里飞了出去,途中落了一片温热的羽毛在明川的胸口。

这感觉几乎让他有些震惊。

明川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从冰冷的海水里冒出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还能看见远处长着棕榈树的海岛,听见了海鸥的叫声。

整个世界都新鲜的向着他涌过来。

新鲜的让他战栗,应接不暇。

这时候明川听见了雨声,细细的,沙沙的打在窗外的树叶上。顾碧城正好挂了电话,走到窗口:“下雨了。”

顺手就把窗户全关上了,回头见明川还看着窗外,眼神有点惊奇,心里不知为什么就很柔软,低声道:“太冷了,窗子还是关上的好,等雨停了倒是可以出去走走。”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解释,但是既然是对着自己说话的,明川也就点了点头。

顾碧城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明川就意识到他可能又要走了。否则的话两人就住隔壁,有什么话也轻轻松松的就说了,不必这样酝酿,再者说了,顾碧城也压根不是来疗养的,他应该也忙得很,能腾出这几天照顾他,甚至把护工的活儿都给揽过去一大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何德何能,让毫无关系的顾碧城这么照顾?

停了一会,顾碧城才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出院之后……愿不愿意到我那边去住?方便你疗养,也安全些。”

安全?

明川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虽然并不很疼,但是那种尖锐的感觉却唤醒了他所有关于疼痛的记忆,以至于身体僵直,虽然照样面无表情,但却好一会没眨眼睛。

看他这个样子,顾碧城就知道他是明白过来了,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于是就很直接的解释:“裴深已经发现你不见了,而且不见的很蹊跷。”

明川突兀的抖了一下。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被莫名而来的寒气侵袭,脸色虽然一向苍白,但是此时此刻就算是惨白了。

顾碧城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被吓到了,想伸手安慰他一下,又觉得不是很合适,怕他不舒服,干脆继续往下说:“你要躲过裴深的搜查,也很不容易,最方便的,就是放在一个他没办法动的地方。我那边也清净,你也安心,等到……之后再说。”

现在明川显然不适合听这些勾心斗角算计人的事情,顾碧城就略过了没解释。再说,他从小就是跟着顾芳驰学的,要做什么往往是心里记着就行了,做出来才会说出来,做不出来就憋着不说,这样反而有一股劲催着他去做。

明川也知道有些事恐怕不方便自己知道,顾碧城这边已经做好了他出院之后的计划,倒让他有些惊讶。

也不全是受宠若惊,是比那还深的一种惶恐,不知道顾碧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如果真的问的话,问出来又要怎么办呢?难道他还能报答他?

现在明川还活着,就是顾碧城的一桩功德了,他有什么能报答他的?索性就他说什么是什么吧。

于是就在顾碧城以为明川还要犹豫警惕的时候,明川就点了点头:“嗯。”

算是同意了这个安排。

顾碧城又看了他一会,明川也说不上来那种眼神像什么,他的感觉还是很麻木,尤其无法辨认别人的眼神,就是听话也只能听出字面意思,不过顾碧城也是知道的,所以……

明川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总觉得顾碧城看他就像是看什么很可怜,很脆弱的东西,就像是对着一只流浪猫流浪狗……

丧家之犬。

要是这么说,其实明川一开始,就是丧家之犬,无处可归。

过了一会,他站起来,道:“最近事忙,等你出院我来接你。”

这一回明川就知道,他大概是快要出院了。他低着头没看顾碧城,点了点头。

顾碧城的脚步声很轻,又轻又快的走出去了,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屋里一时只有隔着玻璃窗透进来的雨声,分明是早上,天光黯淡得分不清时候,就像是傍晚那么阴沉。

明川站起身来走到窗口,隔着玻璃摸了摸雨丝,望着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