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桃花孽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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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少辛打发走,我便开始合计,需先去南极长生大帝处寻司命星君走个后门,打听打听元贞十八岁的这个劫数究竟是个什么劫,哪个日子哪个时辰落下来,如何应到人身上。元贞这个劫不是天劫,非要应到人身上才算数,乃是个命劫,避过即可。

不过,南极长生大帝与我没什么交情,他手下的六个星君我更是连照面也未曾打过。此番贸然前去,也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讨得个人情。夜华边收拾文书边道:“司命星君脾气怪,他手中那本命格簿子,便是天君也不定能借来看一看。你要想从他那处下手,怕有些摆不平。”

我愁眉苦脸将他望着。

他顿了顿,喝了口茶又道:“唔,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我真诚而又亲切地将他望着。

他笑道:“若我帮你拿来他的命格簿子,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警戒地将他望着。

他云淡风轻道:“不过是让你去凡界时将法力封了,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修改命格本就是个逆天的事,即便天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掺了多少法力去改那命格,便定然有多少法力反噬到你身上,这点你该比我更加清楚才是。你虽是上神的阶品,被这么反噬几次也十分严重。万一届时正轮到我继天君的位你继天后的位,该怎么办?”

天帝天后继位,必受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过了这个大业方能君临四海八荒,历来皆是如此。若这个当口被自身法力反噬,是真正的要命。我左右思量,以为他说得很对,点头应了。应了后才反应过来:“你我尚未成亲,若最近你要继天君的位,我定然不能与你一同继位。左右我是要同你成了亲才能继位的。”

他放下茶杯来定定地将我望着,忽而笑道:“这可是在怪我不早日向你提亲了?”

我被他笑得脑门上登时落下一滴冷汗,干笑道:“我绝没那个意思,哈哈,绝没那个意思。”

夜华果然是个日理万机的,办事很重效率,第二日大早便将司命星君的命格簿子搁到了我眼前。早先听他讲这薄薄一册簿子如何贵重稀罕,我还以为即便卖他的面子也只能打个小抄,没想到能将原物讨来。

夜华将簿子递给我时,唏嘘了两声。

将元贞的命格翻完,我也唏嘘了两声。

如此盘根错节跌宕起伏杂花生树的命运,元贞小弟这一生很传奇啊。

命格上说,元贞从出生长到十八岁都很平安。坏就坏在他一十八岁这年的六月初一。

六月初一韦陀护法诞,皇帝出游漱玉川与民同乐,领了一大帮的妃嫔贵人,太子元贞也随扈在列。正午时分,漱玉川中,盈盈飘过一枚画舫。画舫里坐了名美人,轻扬婉转,团扇遮面。和和乐乐的好景致里,天空却蓦地飞过一只硕大的鹏,利爪将小画舫一挠一推。小画舫翻了。美人抱着团扇惊慌失色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元贞小弟因自小长在道观,性子和善,又擅凫水,立时跳进川中,一把将美人捞了上来。

隔着镜花水月一刹那,双双便都看对了眼。

奈何元贞瞧着这美人是美人,旁人瞧着这美人自然也是美人,譬如太子他爹,当朝皇帝。皇帝瞧上了这位落水美人,当下一条毯子将其裹了带回皇宫,

呃,临幸了。

元贞小弟苦恼悲愤又委屈,暗自惆怅了十天半个月,七月十五闹中元,地官赦罪,元贞小弟喝了点小酒,一个不小心,便同这已封了妃立了阶品的美人,暗通款曲了。算是将当初在天上没做足的那一段,补了个圆满。

元贞小弟为人其实挺孝顺,这一夜颠鸾倒凤的过得很愉悦,天亮后酒一醒,见着自己竟将亲爹的老婆给调戏了,大受打击,立刻便病了一场,九个月后才下床。刚下床却听说那美人产下一个儿子,因疑心是他自己的,紧锣密鼓地又病了一场。

美人想同元贞旧情复炽,元贞却对老父日也惭愧夜也惭愧,熊熊的惭愧之情生生将一腔爱火浇得透心凉,元贞悟了。

十来年后,美人的儿子长大了。皇帝竟还没死,只病得半死不活。于是这儿子便来同元贞抢太子位。其中万般纠葛自不必说,今日的元贞却已不是昨日的元贞,美人的儿子竟生生死在元贞剑下。消息传到美人的寝殿,美人上吊了。临上吊前留下一封书,说死在元贞剑下这个,其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元贞读了这信本想一剑抹脖子,奈何皇朝里唯留自己一个男丁,只好忍着满腔悲痛坐了龙座,这一坐,就坐到六十岁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