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京都 第三十五章 公堂内外的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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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大哥打断二人的相声表演苦笑道:“这话不能抢先说那郭家状纸写的清楚范公子正是因为那椿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半夜拦街行凶。”

柳氏问范闲:“酒楼上最后是什么结果?”

“我把他家一个侍卫鼻梁打断了。”范闲自责说道。

“你没什么事儿吧?”

“我怎么能有事儿?当时酒楼上人都瞧见了我是个不肯吃亏的人。”

柳氏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差役说道:“您听听怀恨在心的自然是吃亏的人我们家少爷占了大大的便宜难道还会怀恨在心?”

差役向来只在公堂上听讼师胡搅蛮缠哪见过还没上堂就率先自辩的架势早傻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柳氏毫无烟火气地一伸手指差役手里便多了一张银票一瞧之下两眼放光。

柳氏已经回复了一位夫人应有的自矜与高贵淡淡说道:“这衙门我们会去的我们要去瞧瞧郭家玩的什么名堂。不过可不能这个时候去你回去告诉梅大人什么时候那位郭公子上了公堂我们家的人就去公堂与他对质。”

一个差役心想这不合规矩啊哪里有来拿人却拿了一手银票回去的道理正准备说话却被那个小头儿拦住应了声是便赶紧退出了范府。

范府终于回复了清静花厅之中除了柳氏与范闲之外再无旁人。范闲微笑看着柳氏心里想着如果这不是自己的敌人该有多好他今天见识了对方的手段无来由地生出一分欣赏来虽然范府家大业大但是被郭家搞了个突然袭击府中父亲又不在柳氏能够处理的清清楚楚场面上不落下风倒是小事关键是争取了许多的时间以便处理。

果不其然柳氏喝了一口茶淡淡问道:“你弄这样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范闲笑了笑说道:“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快在京都扬名我想了一想这写诗弄文实在是没甚意思如果能够和当朝尚书家打场官司自己一定会出名快许多。”这自然是玩笑话。

“你打便打吧还非得亮明身份去打似乎生怕不嫌麻烦。”柳氏的话里带了一丝怒气。

范闲恭敬回道:“只是想出口气这打人如果不让被打的人知道是我打的这口气怎么出?”

柳氏看了他一眼觉得面前这个俊俏小子比自己那儿子不知道成器多少倍虽然表面上似乎也在做些横行霸道的事情但看着这身气度和稳重就知道他心中自然有数不由叹了口气心头有些失落。

范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好奇问道:“姨娘您先前为什么帮我?”

柳氏缓缓抬起头来眉眼边缘已经有了一些细细的纹路她似乎有些惊诧少年会说话如此直接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幽幽应道:“我虽姓柳却是范家的人。”

范闲盯着她的双眼知道这个女人说话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花厅里安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

……

“梅大人是我父亲的门生我已经派人去取信去。你父亲此时应该也已经得了消息相信不会有什么事顶多赔他们几两银子。”柳氏闭上了双眼似乎有些疲惫“下午让管家陪你去京都府藤子京昨天夜里跟着你的今天就不要再跟着去府衙了免得太招摇。”

范闲有些好奇地看着柳氏依然美丽的脸颊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家中既有背景自己又如此能干的女子为什么会甘心嫁给父亲作妾。

过了正午范府已经将一切事情都准备妥当了该打点的地方都打点了该走的门路也已经提前知会了又派下人去打听清楚郭保坤已经被担架抬到了公堂上柳氏才有条不紊地安排马车派点人手簇拥着范闲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往府衙开去。

坐在马车上的范闲并不是很在意这趟公堂之行。他打郭保坤是真地为了出气第一次现对方看若若的眼神不对劲的时候就想打了在靖王府诗会上被对方言语侮辱更是增加了他动手的决心。只是自己初入京都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虽然自己也留了些手段但依然怕呆会儿难以收场。

但他依然要打打人是手段关键是要看打人能取得什么样的效果。而范闲之所以要打郭保坤是基于三个理由:一是想借此看一看父亲大人在京都官场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实力好为日后做安排父亲在这些方面对他总是遮遮掩掩如果直接问肯定不可能得到明确的答案而且同时可以印证一下范闲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某个疑问。二是在自己的身上泼些脏水无论如何上了公堂似乎便要坐实了范闲纨绔子弟霸道无理的形象而这正是范闲所希望的因为他正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某个度“宫中”对自己的好感度——虽应父亲要求树立自己才子的一面却时刻做着臭名远扬让“宫中”主动退婚的打算——一切为了鸡腿妹妹。

第三个理由很简单:郭保坤确实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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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衙门外范闲唬了一大跳看着在门外红色木栅外群情激奋的民众们纳闷无比在几个家丁的开路帮助下很困难地挤了进去。站在公堂凉沁沁的石板上看着公案后面那画幅着红日出东海的墙壁四周阴森森立着的刑棍他心里暗叫一声好心想自己来到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了总算不虚此行。

回头却现那些京都百姓比自己还兴奋拼命地往前挤着想占据更好的位置有几个专业看热闹的光棍汉儿都快要坐到红栅栏上了。

范闲好奇问着柳氏派来跟着自己的府中清客郑拓这位郑先生很多年前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刑名师爷似乎与如今的京都府尹也有过一场主客情谊所以柳氏派他来最合适不过。

郑拓笑着解释道:“京都里的人胆子都大别看一破落汉说不定就是国公的什么穷亲戚所以没人会怕谁像今儿个……尚书与侍郎家打官司确实少见这种热闹肯定没有人愿意错过。”

范闲心想你们这些家伙难道是来看大片的?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郑拓在一旁轻声问道:“少爷虽然先前在府里已经对过了但我还要最后问一次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您动的手?在府尹老爷面前自然不能承认但您给我说个实话我呆会儿也好说。”

范闲满脸诚恳说道:“郑先生这不敢瞒您我确实没有打那个什么郭公子。”郑拓看着英俊少年那张亲切诚实的脸庞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表示赞赏。

过了一阵子范闲好奇很久的喊威声终于响了起来府尹大人梅执礼端着身架从后厅里绕了过来大刀金马地坐下。又过了一阵儿一个木乃伊也坐在轮椅上被人从后堂里推了出来后面跟着位状师正在轻摇纸扇。范闲一看那木乃伊不由苦笑了起来心想自己下手哪有这么重堂堂尚书府居然也玩这种搏同情的小招数。

木乃伊自然就是被糊里糊涂痛揍了一顿的郭保坤公子他此时浑身疼痛特别是鼻梁那处竟依然还是无比痛楚大夫的治疗根本没起太大作用他不知道范闲最后打那拳里送了些暗劲儿进去范闲体内的真气本就与世上常见的真气不同霸道凶戾十足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

郭保坤看见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站在公堂上的范闲露在纱布外的双眼里流露出凶狠的神情似乎欲择人而噬。范闲却假装没有看到这点看着那位正在摇扇子的状师低声问了郑拓才知道对方是京中有名的大状宋世仁品行素来不良只替达官人家做事所以有了个名头叫做“富嘴”。

高高坐着的京都府尹梅执礼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响清亮无比公堂内外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些趴在红栅栏上的看客变得鸦雀无声毕竟没有谁愿意错过好戏。

“堂下何人?”梅执礼缓缓问道他早已得了两边的知会心里有了数但这些表面功夫自然还是要按规矩一套一套缓缓做来官威十足地扫了一眼公堂上的这些人物。

不管你们是谁但在这京都府衙里面都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