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八章 道深者言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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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这么多年,无论是结队骑行在夜幕中,还是在丰乐镇陋巷内聚在一起,既是鬼物,往往沉默寡言。

走在陋巷中,裴钱往脸上覆上一张老厨子精心打造的面皮,她转过头去,伸出手指,轻轻揉捏抚平鬓角,再转头,就是个肌肤微黄雀斑的少女了,鼻尖处雀斑点点。

裴钱聊起那场遗址游历之行的过程,只是某些细节,被她故意略过了。

即便她聚音成线与师父密语,以这位白玉京陆掌教的境界,肯定跟大嗓门说话没什么两样。

“根据钟先生的推算,那处遗址岁月极久,镇压着一位很难用正邪去断定的山上前辈,只因为岁月太久,那块石碑的文字,道意几乎消散殆尽,再加上桐叶洲山河破碎,影响到了那道石碑的稳固程度,故而有了提前破土而出的迹象,石碑摇晃,又与光yīn长河时常冲撞,就像开辟出一条勾连幽明的岔路河床,河水涨潮退潮不定,才有了那两个修士的误入其中,未曾溺毙在水中。”

陆沉原本打算当个听众就好,就当不花钱听了一场说书,只是陈山主已经询问一句陆掌教有何高见,只得开口说道:“多半是三山九侯先生的手笔了,这处遗址内,被石碑和铜钱剑镇压者,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差点走火入魔的兵家修士,故而三山九侯先生才会亲自出手,立碑搁剑,让她不得脱困,既是压胜,也算一种用心良苦的护道。若非如此,虽说天大地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以她的一贯脾气和行事作风,是肯定不惜鱼死网破的,人间不会有她的立锥之地。”

只是陆沉没有全盘托出,不过相信以陈山主的见识,想必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

那个试图取走铜钱剑的挽篮女子,她是兵家二祖,亦是兵家初祖的道侣。

陈平安想起那个篝火堆旁的女子,沉默片刻,有了笑容,问道:“那两个得此福缘的年轻修士,是山泽野修?”

按照裴钱的说法,他们会跟在李-希圣身边修行。

裴钱答道:“不是散修,而且他们年纪都不大,不到二十岁,师出同门,女子叫苗稼,她的师弟叫何洲,都是谱牒修士,来自一个桐叶洲南部叫素霓山的小门派,主修yīn阳家五行神通,兼修兵家术法,当年山门被蛮荒妖族攻破了,他们的师尊,便捏碎了一枚祖师堂供奉多年的镇山符,本意是将他们送出战场之外,争取到一线生机,至于能否活下来,一切看命了。”

“苗稼和何洲运气极好,最终通过素霓山本门秘传的一种‘通幽’神通,得以‘走水’,误入那条那条退潮的河床,未被光yīn长河洗刷掉神识,走到岔路尽头,如渡口登船一般,成功闯入那处秘境,这么多年就在那边修行了,苗稼还得到了住持大阵的枢纽法宝,是个极为粗糙的古陶罐。”

“他们境界不高,苗稼如今是洞府境,何洲是一位走水时临时开窍的剑修,现在才是四境,却拥有一把很古怪的本命飞剑,能够制造幻象,让人怕什么见什么,只要道心稍有瑕疵,无论修士境界高低,就会被钻了漏洞,道心连同神识,如深陷泥潭中,又像是被囚禁在一把镜中,不破心魔便无法脱困。苗稼修道资质很好,在遗址内得了一本只有图案而无文字的道书,她在自行参悟之下,单凭自己的体会,就成为了一位山上描眉画师,能够单凭想象,编织山水画卷,加上她得到了那只陶罐,能够驾驭遗址内的天地灵气,与何洲的飞剑神通配合,天衣无缝。”

陈平安突然问道:“陶罐容量如何,是不是刚好能容纳一升水?”

裴钱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

陆沉开口道:“想必那苗稼的资质也不会太好,只是在遗址那边,受到精粹道气长久浸染,日积月累,易经伐髓,得以脱胎换骨,有了一副金玉根骨,被强行淬炼为道种,那少年是剑修,资质要比师姐好许多,只是被那座小天地古迹,天然排斥,何洲在那边修道,几无裨益,反而会被压制,所以境界才会多年停滞不前,也亏得如此,不然他们根骨越好,越容易道心失守,早就被那些古碑铜剑镇压不住的流散煞气给占据心神、百骸了,他们就会成为那位前辈的一座通幽桥梁,真身依旧被困,出窍yīn神和阳神身外身,却能凭此重返阳间,继而打碎石碑,取走铜钱剑,提前几年出世。”

“至于两个下五境练气士,为何能够安然无恙进入遗址,光靠他们自身道行,是绝对做不到的,还是被那位长辈在一条滚滚流逝的光yīn长河中,察觉到了自家道脉的两缕细微气息 ,如两粒萤火闪烁在无尽夜幕中,才有意将他们打捞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