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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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中餐厅”位于海港市金融中心,主要经营的便是粤菜和港式点心,因为比较注重装潢,档次也很高。当年叶梓妤只身一人闯进海港市,顾景灏来接她的时候,两个人吃过一次。消费不算低,一般的工薪阶层很难得才能消费一次。

但是,顾景灏就是有本事让皇朝中餐厅的主厨上门服务。叶梓妤得承认她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为了让顾景灏为难,但是显然的,这个世界上能真正难道他的事情并不多,最起码衣食住行在他看来多高的标准都不算高。

为此,叶梓妤心安理得地享用着顶级的中餐,并且没有打算要分享它们的意思。

她从遥远的——好吧,或许没有那么远的——另一个国家坐着飞机赶来,然后便是不断地和中国政府的交涉——她得承认这是最冗长也最难缠的一个环节,在这期间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吃过一次安生的饭——接着就是祁雾山的爆炸……

现在面对这一桌美食,她确实觉得又累又饿。

她在吃,顾景灏在一旁看着她,表情复杂。

叶梓妤当然知道她跟顾景灏之间有很多笔帐要算,但是他们都习惯了捉迷藏——就像之前在中国城的那些日日夜夜一样——谁也不开口,因为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所以叶梓妤只是像护犊子一样把所有的盘子都归拢到自己面前,说道:“即便是你求我,我也不会分给你的。”

她此时此刻一定像一个愚蠢的吃货,但是,Who care?

顾景灏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全部吃掉没关系。

电视上正在播报热点新闻,女主持人用冷静自持的特有声线播报着在海港市发生的虐杀案,并提醒广大市民——尤其是女性——注意出行安全,不要单独出门、不要夜间出门。

叶梓妤漫不经心地评论:“为什么但凡出了事,大家第一反应都只是提醒受害人注意安全,而没有人去警告施暴者?”

“并没有人想要放过施暴者,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正义之士。”顾景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遮挡住眼眸中的一丝光亮,微微笑道,“只是正义往往来得不够及时,所以每个人都要学会自保。”

叶梓妤嗤笑了一声:“这可真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她看着顾景灏,脸上染上一层狐疑的、警戒的、警告的神色:“告诉我,你跟这件事情无关。”

顾景灏对于这条新闻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微笑。

“我不认识新闻上的死者。”

叶梓妤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具备任何说服力的台词。”

顾景灏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电视:“不想看看你的警察朋友吗?”

电视上,任宸羽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面对递到自己面前的话筒,他全程黑着脸,双唇紧抿着,显然怒气值已经到达了巅峰却还在极力地隐忍。记者的问题甚是尖锐,似乎有引导舆论之势。任宸羽向来不怎么喜欢跟这些玩弄文字游戏的人打交道,但公众有知情权,他处在这么一个岗位上,必须要给予大众信心。

“我们已经掌握到凶手的线索,但目前为止并不能向大众公开。案件了结之后自然会有通报说明。”

之后,面对记者“是否会碍于舆论压力草草结案”的质疑,任宸羽只是重重地关上了面前的门,并未再留下只言片语。

接着,便是听闻了女儿的死讯之后从韩国匆匆赶来的死者父母,看到自己的女儿死得那么惨,这对中年夫妇显得伤心欲绝,声嘶力竭地在镜头前要求警方给他们一个公道。

“像苍蝇见到血一样。”叶梓妤不屑地评价,“媒体总是无孔不入。”

“亲爱的,这是工作。”顾景灏似乎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在叶梓妤说出消极的、负面的言论的时候,站在她的对立面。“这最起码说明,这些媒体人还是有职业热忱的。”

叶梓妤不得不提醒他:“不是好事。”

“民众需要。”

叶梓妤用一个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回复了他。

这家伙摸透了黑白是非,竟然想要跟他辩论对错,自己一定是吃太多,撑坏了脑子。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无比,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多时,一个叶梓妤全然陌生的男人走过来,俯首在顾景灏耳边说了什么,顾景灏点了点头,站起来。

“会所里出了点儿麻烦,我去处理一下。”

叶梓妤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才放下手里的筷子,靠在椅背上。

“昨天你推荐给我的那个逃杀游戏,我被困在了密室里。”叶梓妤抱着双臂,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并不是在说……早点儿回来。”

顾景灏笑了起来,这次他没有遮掩,笑意直达眼底:“当然。”

顾景灏来到会所酒吧的矛盾中心,桌子椅子全倒了,酒瓶和酒杯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各种颜色的酒洒的到处都是,混合着血的颜色沾到了不同的地方,看起来触目惊心。

酒吧的客人差不多已经清空了,只剩下闹事者。

顾景灏看着穿一身黑的男人,冷静地开口:“这位先生,打架而已,不用拆了我的酒吧吧?”

“多少钱?我赔给你。”

顾景灏示意侍应生将地上的玻璃渣清理干净,说道:“经济损失是一定要算清楚的,但是经过今晚这件事,对我的客人影响不小,这笔账可不好算。”

“你想怎么样?”

“不用摆出这么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顾景灏笑道:“毕竟是我的场子被砸了,我总该问清楚原因。不介意的话,我们谈谈?”

晚上十点,任晓晗已经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睡得流口水了,任翊飞洗完澡路过客厅,看到任宸羽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在黑夜的环绕下,一直以来都给他以铮铮铁骨形象的背影,此时此刻看起来有些落寞。

任翊飞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走过去。

拿一罐啤酒碰了碰任宸羽的手臂,任宸羽接过来,打开。

任宸羽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和地面上流动的车水马龙,任翊飞却是背对着倚在栏杆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天幕在夜空中展开,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阿飞,你有没有觉得,其实阿风比我更适合做特案组的组长?”任宸羽开口说道,“他那么阳光,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每个人都喜欢他。即便案子再怎么麻烦,他也能保持乐观。”

“风哥的确很好,但同时他也很冲动,剑走偏锋,依赖直觉。”任翊飞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他有能力做组长。”

“他是靠直觉,可那又怎么样呢?”任宸羽反问:“人说大智若愚,难得糊涂。不管阿风是靠脑子还是靠直觉,他都做得很好。而且,有纪蔚南这个大脑在,对他来说就够了。”

“大哥,大家需要的不是一个高能力的领导者,而是坚定的精神力量。”任翊飞拍了拍他的肩,“没有人比你更正直、更坚定。所以你完全没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我希望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