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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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翊飞晚上倒是真的发起了高烧,一会儿身体冷的不由得缩起来,一会儿又热的想把被子掀掉,但是稍微一动背部就疼痛难忍。

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一个人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还不断的被人用冰毛巾擦脸和身体。

就这么忽冷忽热的闹腾了小半夜,总算可以稍微的合一下眼。

在这期间,李时余一直在一旁照顾着他,后半夜的时候摸着他的头已经不烧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任翊飞还年轻,身体底子好,一个小小的发烧不算什么,真正让李时余担心的是他背上的烫伤,只希望这两天不要发炎,否则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时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他这副身体最近好像也越来越差,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不适的地方。

看着任翊飞已经睡着,而且眉宇之间也舒展了不少,看来是痛苦减轻了。

李时余拿着水盆和毛巾走出去,大宅里面安静得很,陈莎莎和秦冠宇都在客厅睡着,周娅雯跪坐在周立海的棺椁旁边,看着也好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你……”李时余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说道,“……你吓着我了。”

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一双晦涩地双眼盯着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疯了!居然救他!”

李时余回过头去,目光坚定:“停手吧!”

对方突然拉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镜子前:“你看看你自己!你好好看看!问问你自己是谁!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为了你啊!你竟然要阻止我!?”

镜中人双目紧闭,神色痛苦:“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的孩子,别傻了。”对方抚摸着他的头,每一下都极尽温柔,“等他们都死了,周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身世!也不会再有人威胁你!”

“可是有很多人是无辜的!”

“没有人是无辜的!他们都觊觎我的遗产!他们都该死!”

“那婉清呢?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要问你啊!”对方发出桀桀的笑声,在寂静的深夜中让人不免毛骨悚然,“周婉清和周子暃,不都是你发的律师信吗?他们是因为你才被卷进来的,你才是害死他们的人!”

“我知道!”李时余蓦地睁开眼,透过镜子看着他:“我以为家里多了两个无辜的人,你会多几分顾虑!我以为你还残留那么一丁点儿的亲情!是我错了!”

“你才是我最爱的孩子,我只要你活着,其他人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李时余一把打掉他的手,说道:“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对方用一种晦涩不明地眼神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松动的痕迹来。但是李时余却紧绷着身体,寸步不让。

“儿女情长,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离开了。

李时余撑着墙,心情久久无法平复。突然,他快速走出卫生间,走的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被自己绊倒。他跑出去,拖鞋拖曳在地面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但是却未能惊醒沉睡中的人。

屋子里飘散着勃罗特花的浓郁香气,而周娅雯却没有像别人那样沉睡,而是站在楼梯下面,用那双和任翊飞一样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时余在黑暗中与她对峙着。

他是什么人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者,我该怎么称呼你?”周娅雯又问道,“哥哥?还是叔叔?”

李时余的脸上快速闪过了一抹惊讶,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周娅雯会……

“看来我猜的没错。”周娅雯说道,声音里带着一抹嘲笑,只是不知道这种嘲笑到底是针对谁。“我去了塔楼,看到了那间密室,也看到了那个灵牌。”

李时余慢慢吐出一口气,问她:“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爷爷把他的身后事交给你来办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周娅雯说道,“他这一生,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就连我在他身边给他端茶递水,伺候他这么多年,他也没能相信我一点儿。可是他却把他庞大的遗产交给了你来管理。我起初以为你只是有些手段,直到阿飞的出现。

我说过,我一直在观察你。你从阿飞出现之后,你就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我在想这是为什么呢?你们认识吗?显然阿飞并不认识你,一开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你。那你认识他吗?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

直到阿飞对疯掉的姑姑提出疑问,我才惊觉,如果周家的大宅里面,真的有这么一个孩子呢?如果他真的是姑姑的孩子呢?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哪儿?姑姑死了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于是我开始在想姑姑的事。我没见过姑姑,可我也听说过,她是爷爷最宠爱的女儿。她是什么时候疯的?为了什么疯的?爷爷那么疼爱她,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儿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住在塔楼上,还不允许人探视?毫无疑问,爷爷和姑姑之间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爷爷不想被人知道的。

我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以为,爷爷是因为姑姑在外面跟某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私定终身,还生下孩子才把姑姑关起来的,可我后来发现这个逻辑有漏洞。爷爷如果不能接受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让姑姑生下这个孩子?如果他默认了姑姑和她生的孩子,又为什么要把姑姑关起来?

姑姑是因为被男人抛弃了疯的?是因为爷爷的反对疯的?还是因为生下了这个孩子疯的?好像怎么看为了男人和生下孩子都是个悖论。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周娅雯指着他,说道:“……你,就是周子麒,那个爷爷和姑姑乱伦生下的孩子。”

任翊飞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周子麒。不是做了律师的李时余,而是那个如果在自然的环境下出生、长大了的周子麒。

他梦到他们在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相遇,在人群中,彼此见面却不相识,就这么擦肩而过。他回过头去,想去寻找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却在穿梭不停的人潮里面迷失了自己。

任翊飞猛地睁开眼,就看到李时余似乎一夜没有阖眼一般神情憔悴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任翊飞点了点头:“还,还行……”

任翊飞看着他,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喊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喊了一声:“李时余……”

秦冠宇敲了敲门进来,脸色苍白的看着他:“阿飞,我想跟你谈谈。单独的。”

任翊飞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说道:“……我想喝水。”

“我去倒给你。”李时余也懂察言观色,走出房间,关上门下楼。

秦冠宇拉着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今天早上我发现娅娅死了。”

“是么?”经过这几天,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一个鲜活的尸体的经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怎么死的?”

“自杀。她用蜡烛支架,戳进了自己的胸口”

“是么……”任翊飞轻笑,“……又一个自杀的,呵……”

“阿飞,你还不懂吗!我们被老太爷的一份遗嘱召集到这儿,然后有人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几个谁也逃不掉。现在这一大家子人只剩莎莎我们三个了,我们必须得自救!很明显的,李时余就是凶手!”

“我不想听了,出去。”

“阿飞!难道你要在这儿等死吗?”

任翊飞闭上眼:“姐夫,我很累,想休息。”

“……”秦冠宇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你姐姐生前最宝贝你这个弟弟,她不在了,我总想保护好你。可是我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我。阿飞,如果我不在了,你要保护好自己。离开这里之后,再也不要回来。”

“阿飞,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耳边似乎有个女人的声音反复回响着。

秦冠宇离开后,李时余推门进来:“为什么不答应秦冠宇?”

“我说过,我觉得你不是凶手。”任翊飞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流光溢彩,却看不出情绪,又问了他一次:“你是凶手吗?”

沉默了很久,李时余开口:“我不是。”

任翊飞挣扎着要起来:“我想去塔楼。”

“你去塔楼做什么?”李时余有些激动,说道,“周慕青已经死了!那个塔楼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去干什么!”

“可我总觉得姑姑的魂魄还在,带着无尽的痴和恨,注视着这个宅子里的一切。”任翊飞说道,“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既然我走不了,也许揭晓了最后的谜底反而会有一线生机。”

李时余看着他,死死地抿着嘴。

过了一会儿,他才泄了气一般说道:“你走吧,带着秦冠宇和莎莎一起。我知道有一条通道,可以出去。”

任翊飞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好。”

然后他先一步走出去,走到楼下,对秦冠宇说道:“姐夫,我和李律师刚才找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趁着时间还早,你背着莎莎,我们出去吧。”

秦冠宇已经完全没有了能出去的想法,乍一听任翊飞这么说,竟然还有些不敢相信,问道:“真的吗阿飞?我们真的能出去?!”

任翊飞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好!好!”

秦冠宇丝毫不怀疑任翊飞的话,把钱包装进口袋里面,来的时候带的箱子也顾不得了,背起陈莎莎,在李时余的带领之下,四个人往塔楼那边走去。

雨已经停了,仿佛昨天的暴雨只是用尽了力气之后仅存的虚张声势。地面泥泞,不便行走,秦冠宇还背着陈莎莎,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泥水弄脏了脚面。李时余走在最前面,任翊飞和他间隔一定的距离,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是能离开的喜悦战胜了他内心的疑窦,他并未察觉到两人间的异常。

李时余带着他们,走到供奉着周子麒的灵位的房间。

把地上的棺材给推开,棺材下面,赫然露出一块儿带着缝隙的石板来!

“这里就是通往外界的通道。”李时余说道,“你们下去之后,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会看到一个向上的楼梯,出去就是外面。”

秦冠宇往下看了一眼,通道里面很黑,不知道深浅。一架生了锈的梯子嵌在洞沿上。

“姐夫,你背着莎莎先出去吧。”任翊飞把手电筒递给他,说道,“洞深,注意危险。”

“好。”

秦冠宇没有怀疑,把手电别在身上,顺着梯子往下爬。

“姐夫。”

任翊飞突然喊了他一声。

秦冠宇抬头看着他。

任翊飞的脸在逆光中显得晦涩不明。

他说道:“离开这里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秦冠宇刚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下一秒就看到,任翊飞把石板放了下来,顿时把他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里面。

“阿飞!阿飞!”

秦冠宇声嘶力竭地喊声从地底下传上来,但是任翊飞不为所动。

“为什么?”李时余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放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任翊飞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墙上被强行凿开的那个洞口,眼神没有焦距,喃喃道:“这是我们周家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阿飞,没想到你这么配合。”

一个人举着火把慢慢的从外面走进来,年龄大概七十多岁,看起来好像吸毒一样,颧骨很高,脸颊向里面收缩着,整张脸布满了皱纹。

任翊飞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爷爷……”

如果宅子里的每一个活人都没有嫌疑的话,那么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那个死了的人。

连周子麒都能活着,为什么周立海不能假死?

李时余立刻把李海拉到身后:“你别伤害他。”

“子麒,我亲爱的儿子。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心软。”周立海消瘦的脸是不健康的青色,两片嘴唇也没有血色,似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他是最后一个,难道你要功亏一篑?”

“我说了,我并不想要什么遗产!”李时余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得很辛苦,我不想有人一再提醒我,我到底是怎么出生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最好谁也不要认识我!”

“我当然知道你的辛苦啊!”周立海露出爱怜的神情出来,就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但是任翊飞看着却只觉得反胃。“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知道秘密的人都该死……”任翊飞说道,“……大伯知道了秘密,在死后被割掉了舌头。小叔也知道了秘密,所以他也死了。我曾经以为被绑在树上是什么仪式,直到子平被人锤碎了胸口,我才确定这根本不是什么仪式,而是你自以为是的一种刑罚。”

周立海看着他,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的狰狞:“阿飞,你很聪明,真不愧是流着那个女人的血的孩子!”

“那个女人”应该指的就是阮海云。

周立海的确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到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说出口。

“为什么?”任翊飞问道,“我们难道不是你的血脉吗?”

“住口!”周立海呵斥他道,“你们怎么能跟我的慕青相比!慕青……我最爱的女儿,那么可爱,那么美丽……”

看着周立海痴迷的表情,任翊飞的内心一阵阵地作呕。这么一大家子人,居然比不过一个父女乱伦生下的儿子(孙子)。

“爷爷,你那么爱姑姑,可姑姑爱你吗?”任翊飞一针见血地说道,“不,她不爱你。她对你满心全是恨意,你被迫让她承受被亲生父亲强奸的痛苦,还生下周子麒这个罪恶之子!你亲手毁了她的可爱、她的美好,你把她变成了一个疯子!我想,姑姑从塔楼上跳下来的一瞬间,一定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闭嘴!”

周立海突然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棺材上,火把卷起棺材边的白花和孩童尸体,火苗蹭的一声窜起。

李时余护着任翊飞往门外走。

“慕青是爱我的!她是爱我的!”周立海着魔似的说着,“小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我的腿上,说着最喜欢爸爸、最爱爸爸这样的话!她是爱我的!”

李时余瞅准了一个档口,拉着任翊飞跑出了这间密室。然而塔楼的门已经被一把大锁给锁上了,周立海根本没打算让他们跑出去。

李时余拉着任翊飞上楼,可楼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周立海的脚步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个人逃无可逃!

“周立海!”

任翊飞突然拉着李时余的手,在距离周立海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捧着李时余的脸,重重地亲了他一口。

李时余大概被他惊世骇俗的举动吓着了,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任翊飞却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以一副得胜者的姿态看着周立海:“看到你这幅样子,我真是同情你。时隔这么多年你都还抱着对姑姑的那份幻想自欺欺人,甚至把对她畸形的爱转移到子麒的身上。但是,你既得不到姑姑的爱,也得不到子麒的爱,因为他们的爱,都在我身上。”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看到了!”任翊飞故意刺激他,“你知不知道姑姑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我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她早知道你是个疯子,他不想看到我和她一样,被你害死。”

“胡说胡说胡说!”周立海大声喊道,“慕青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抢走他们!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周立海朝着他们扑了过来,却只扑到了墙上的穿衣镜。

李时余从背后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周立海终归是年龄大了,没两下就气喘吁吁,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快走!”

李时余冲着任翊飞喊道。

任翊飞站在窗户边,没有动。

“子麒!你会后悔的!”老太爷说道,“你以为他真的能容忍你的存在吗?他只是为了他自己!等他出去之后,会把你当成垃圾、当成蛆虫!只有我是爱你的!只有我!”

李时余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一味冲任翊飞喊道,“快走啊!走!”

他不能杀了周立海,那是他的父亲,他也不能让任翊飞受到伤害,那是他的亲人。

这时,一个颇为壮硕地人影闯了进来,一把推开了李时余,手中举着一把斧头,朝着他重重地砍了下去。

周立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死不瞑目。

任翊飞惊讶地说道:“你……你是……”

是他那天晚上守夜的时候,打开窗户后看到的那个人!

李时余喊了一声:“鬼婆!”

鬼婆看着他,露出一个慈爱地笑容来,嘴里啊啊啊啊地喊着什么,干瘪的脸这会儿看起来竟然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然后,鬼婆就和那天晚上一样,一蹦一蹦地跑了出去。

任翊飞看着眼前周立海的尸体,莫名觉得有些可怕。

血缘到底是什么呢?

周立海和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不伦的关系,而李时余——或者说周子麒,和周娅雯之间,是不是也存在着这种关系?

周娅雯的自杀,是不是也因为无法忍受这种关系的存在?

李时余却无暇顾及这些,他看着下面喊道,一波一波的火焰卷着热浪,似乎要把这里吞噬。

“快走!”

他一把抓起任翊飞向下跑,周立海大概根本没有想过要让任翊飞活着离开,整个密室已经完全烧了起来。

任翊飞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对李时余说道:“快上去!”

两个人又跑回楼顶,周立海还怒目圆睁地倒在地上,血顺着他被劈开的头顺着地缝流出来,这次是真的死透了。

从外面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风透过窗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灌进来,吹的两个人几乎进不去门。任翊飞顶着巨大的风力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一架小型的直升机盘旋在外面。

直升机的门开着,任宸羽扒着门框冲他喊了一声,似乎在喊他的名字:“阿飞!”

任翊飞大喜:“大哥!”

任宸羽指了指塔楼楼顶,任翊飞了然,拉着李时余顺着梯子爬上去,直升机也已经停在了塔楼正上方,一道梯子放了下来。

任翊飞伸手去拽李时余,却扑了个空。

他回过头去,只见李时余站在梯子口,止步不前。

“遗产分配细则我已经邮件给了我的同事,他会继续接手这个案子。”李时余看了一眼飞机上的任宸羽,平静地说道,“你有一个很好的大哥。离开这里之后,好好活着。”

说完,李时余最后看了任翊飞一眼,转身下了楼梯。

“……”任翊飞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许久之后才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周子麒!”

“阿飞!”任宸羽看着从塔楼下冒出来的黑烟,焦急地从直升机上下来,攀着梯子朝他伸了伸手:“快上来!”

任翊飞咬了咬牙,转身爬上了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