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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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二十年前,冷镇还只是一个总人口不到三万的偏远小镇。因为气候恶劣,土地贫瘠,交通闭塞,经济落后,曾连续多年被国家列入“特级贫困镇”。当地的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留下一群老人妇儿在家靠领政府救济过活,是这一片出了名的荒芜之地。

情况在21世纪初意外得到了好转。冷镇隶属的寒城被选为新一批全国重点开发城市之后,得到了财政拨款以及政策扶持,短短几年内GDP增长迅速,从一个三线城市一跃成为准一线城市。大量的外资企业在本地驻扎开厂,外来务工人员随之蜂拥而至,原本城市面积并不充裕的寒城瞬间就饱和了。马路从两车道变成四车道,再变成了八车道;几十层楼高的写字楼拔地而起;高档的住宅小区建了一批又一批;街心公园、商业综合体、飞碟式的体育场馆、一环又一环的高架立交……这些像地鼠一样不断冒出来的建筑物让市民们感到既骄傲又畏惧,在赞叹城市规划建造者伟大的同时,也感慨自己站立在这片神奇大地上是多么渺小和脆弱。

随之而来的是爆炸。交通爆炸、噪音爆炸、住宅空间爆炸、社会资源爆炸,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人口爆炸。当你每天要花很长时间说服自己,才能鼓起勇气出门去办一件事情时,完全可以想象这种爆炸的生活有多么让人绝望。城市的管理者自然也是烦不胜烦。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去限制人口,例如提高落户门槛、增加就业难度、清理社会闲散人员、制定颁布各种政令来针对外地人,但统统没用。人口的增加就像寒城的房价,越限制越节节高攀。

这时,一些嗅觉敏感的房地产开发商看中了离寒城三十公里、位于正东位置的冷镇。此地气候恶劣,土地贫瘠,但不代表它不适合盖房子。恰恰因为其土地无用,因而价格低廉,购买成本极低,很多房地产开发商基本上用白菜价就拿下了一大片的荒地。推土机一推,围墙一立,售楼处一搭建,一个个还没影儿的楼盘就开卖了。

T小区就是在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时至今日,华镜还依稀记得当年那名带着东北口音的女销售所承诺的未来:全国最大型的居民社区,小区内就有幼儿园、游泳池和健身会所,小区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商业、安保、物业全是顶级配套,按照她的原话:“用最低的价格,买最好的人生享受。”

当时很多从市里坐通勤车赶过来看房的购房者,在这一通毫无根据却相当美好的蓝图描绘下,毫不犹豫地交了钱,签了约,成了有房一族。华镜和晓楠夫妇便是当年那群盲目的购房者中间的一对。一开始,大家对这里还满怀憧憬,毕竟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期待的家。大家相信这里迟早会像寒城一样发展起来,成为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然而十几年过去了,这里不仅没有成为当年销售口中所描绘的乐土,反而变得混乱不堪——环境脏乱、安保虚设、人员复杂、犯罪丛生。

现在来看,绝大多数人(包括华镜)也并没有对销售员的瞎忽悠感到太过愤慨。这是生意。不能因为自己买了个次货,却怪商家广告打得太好。事实上,当初选择在这里买房,很多人都和华镜夫妇一样,是因为没有其他选择。他们只是普通的打工者,没有太多积蓄,在这里买房是唯一的选择,否则就滚回老家了。他们的不满并不是针对开发商,也不是针对房子,更不是针对充满不平等的社会,而是针对自己。他们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富裕的父辈,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点,通过发财或者晋升离开这里,改变现状。

因此,T小区的居民大多数都不在冷镇工作。一方面,本地工作机会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个企业半死不活,自身难保,有的老板干脆关掉厂子,投身到炒房大军中,反而赚得盆满钵满。现在这里最多的企业是房地产开发商。如果你坐着通勤车从寒城方向进入冷镇,街道两旁一家接一家的售楼中心以及不断上前推销的销售员会让你深感绝望。

另一方面,大家还是想努把力,看看能不能发生点什么。很多住在这里的人都有一种过客感,只是把此地当作人生中的一个途经站。不安定、没有归属感、随时准备离开的状态使得人们焦虑不安,这种焦虑伴随了他们整整十年。

发生在小区里的大新闻,并不是谁死了——小区里哪怕发生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也会很快被忘却。在他们看来,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而是活在一个没有希望的地方。生不如死。没有什么比某个邻居搬离小区,在寒城市里买了房子更能刺激大家的了。一个人离开了,他们看到的不是美好愿望的实现,而是自我希望的破灭。他(她)走了,去了更好的世界,而自己依然在这里煎熬着,简直太痛苦了——以上便是T小区居民的真实心理写照。

简耀完全没有这种痛苦。他并不住在T小区,虽然多次遇到投诉抱怨的大爷大妈,他也不觉得这有多糟糕。他是土生土长的冷镇本地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除了上大学那几年住在省城,其余的人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对这里的生活环境习以为常。在他看来,城市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此时的混乱不过是城市建设过渡时期的产物,假以时日,定会变得美好。

因此,即便已经在冷镇人民医院的候诊室里等了大半天,简耀也不觉得有多么烦闷。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他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心慌,亢奋,偶尔还会流鼻血,睡不着觉。同时,他发现即便不使劲,全身上下的肌肉也鼓得硬邦邦的,静脉凸出,甚是吓人。

他挂了内科大夫的号,大夫只看了一眼就让他去抽血化验,结果就一直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终于,化验单出来了,他赶紧拿着去见已经准备下班的大夫。

“没事,”大夫迅速扫了一眼化验单,“各项指标都算正常,我给你开点药巩固一下。”

“可是我……以前没……没有过这……这种情况。”

“应该是累的,最近你这种情况挺多的,基本都是年轻人,建议少玩点手机电脑,辐射大,影响身体……对了,你用社保卡吧,那我多给你开点药……”

从医院出来,简耀拎着一包药和那张化验单回到了刑警队。他打算再看一遍华镜十年前拍的那部新闻专题片《看客》。虽然现在已经定案了,但他总觉得,古少新的背后有一个主谋。

他想起那天在跳楼现场的推测,当时带走古少新的人很可能就在人群中,于是挑出新闻片中围观人群的全景画面,一帧一帧地观看,放大人群中的每一张脸。很可惜,由于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像素不够,只能看出每个人的大致轮廓,根本看不清面容。他不甘心,又倒回去重看,如此三番四次,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协调的地方。

在画面左下角一个容易被忽略的位置,有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很奇怪。画面中,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向上看,只有他看着另外一个方向。简耀把这个人的侧脸拉近,放大,模糊不清。他在看什么?简耀眼睛一闭,回想现场的地理环境,立刻有了答案:他看的是古少新放学回家的方向!

难道他就是那个带走十一岁的古少新的人?他到底是谁呢?简耀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张侧脸,是名男性,感觉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懊恼不已,想把碟倒回去再重新看一遍时,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回头一看,是柳队长。

“怎么还在看这个……走,跟我赴宴去。”

“赴……赴宴?”

“对,今天金峰在市里的百姓饭店请客,点名让我带上你。”

“不不不……”

“不许说不。”柳队长不等简耀把话说完就制止了,“你不给金峰的面子,也得给我面子。好啦,要迟到了,快收拾收拾,现在就出发。”

简耀无奈地关了电脑。到了饭店,进了包厢,他发现围着大圆桌坐了二十来个人,除了金峰,基本都不认识,心想真是麻烦透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应酬,觉得无聊,消耗时间,所以能躲尽量躲。

出乎意料,在酒桌上金峰对简耀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奖小伙子有前途,有朝一日能接自己的班。众人见金峰带了头,自然顺着他的意使劲劝酒。简耀向来不胜酒力,幸好柳队长仗义,替他挡了不少才没被灌醉。

吃完饭,正在兴头上的金峰又拉着大家去唱歌。简耀本想就此溜走,但见柳队长有些喝大,只好陪在身边。

到了KTV,金峰又叫来了两箱啤酒,全部打开。一群大老爷们儿喝得醉醺醺的,唱起歌来鬼喊鬼叫,简耀在一旁听得很尴尬,只好不断上厕所。等他下一次回来,突然被金峰一把搂住了。

“小简啊,我听说,”金峰醉得不轻,摇摇晃晃,满嘴酒气,直喷在简耀的脸上,“你小子唱歌不错,来,今天无论如何得唱一个……”

说着,他把麦克风塞到了简耀的手上。简耀本想拒绝,但看到沙发上众人已是东倒西歪,大多不省人事,心想唱就唱吧。唱什么呢?他坐到点歌台前,一页一页地翻看歌手目录。没翻几页,达明一派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简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为什么恰好是自己对凶手留下的歌词歌曲很熟悉,一下就能识别出来?难道……难道凶手有关达明一派歌的谜题是故意留给我的?想到这儿,简耀扔下麦克风和所有人,径直朝外走去。

“喂,去哪儿,还没唱呢……”

金峰的声音很快被湮没在吵闹的音乐中。此时此刻,简耀急需安静下来,整理一下思路。很快,他想明白了——自己被人利用了,而这个人极有可能一直就在他身边!

简耀把身边所有认识并有可能了解他爱好的人都想了一遍,用排除法一一删减,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跟他算认识,不太熟,但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回到刑警队,简耀打开电脑,再次播放了那部十年前的新闻片,并重新将画面定格在之前存疑的那个人身上。他几乎就要确认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细节。

第一,凶手在各个凶案现场留下达明一派的歌词,古少新被抓后只认罪,所有的罪,但对这些歌词没有任何解释。这显然不合理。对于一个即便不被判死刑也会判终身监禁的人而言,完全没有必要再隐瞒这些故弄玄虚的信息。但他却什么也不说。这样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并不清楚这些歌词的真正意义。

第二,这些歌词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正是这个问题困扰了简耀很长时间,让他陷在里面无法自拔,现在看来,它们的真正意义并不复杂——只是为了把简耀拉进来,引导他往错误的方向而去。因为参与这起案子的所有人,只有简耀能一眼认出这些歌词的来历。

第三,所谓的“错误方向”就是目前的案件结果——古少新为了替母亲报仇而杀人,每首歌对应一位被害者,那么,顺着这个方向去查案,迟早会查到古少新身上。也就是说,古少新被抓也是这位幕后人物早就设计好的结果。而他,简耀,成了被人操控的棋子。

按照上述推测,凶手一定是跟简耀有过接触并对他有过了解的人。在案发之前的那段时间里,简耀的手机里经常循环达明一派的歌曲。而这个人曾不经意地问他耳机里放的什么歌,得知是达明一派后还笑着说,没想到你们年轻人也听这么老的粤语歌。

没错,就是他!

T小区西门外马路的对面,是一条沿街商铺,开着各色各样的小店。这些店铺均是用砖木搭建的简易平房,类型五花八门,装修、中介、沙县小吃、五金配件等等,当然,还有奶茶铺。店铺的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放着废弃的杂物和垃圾,平时肮脏潮湿、臭气熏天,到了夏天,这里成了老鼠蚊虫的王国,一般人根本不敢从此通行。

但现在是冬天,寒冷的空气似乎将巷子里的肮脏冰封了。

奶茶铺今天没有开门,卷闸门拉得死死的,有风吹过便哗哗作响,像在诉说着什么秘密。简耀悄悄绕到了店铺后面的巷子里。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在结冰的地面上滑倒。他来到奶茶铺的后门,先是透过茶色玻璃窗往里看,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拧了拧门把手。锁上了。简耀朝后退了两步,一个猛冲,用力一脚踹了过去。

“砰!”

门开了。

简耀掏出枪,打开保险栓,紧张地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喷香的奶味瞬间攻陷了他的鼻腔。屋内非常昏暗,只有一丝从门外透进来的光线。他拿出手机,点亮灯光,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这下,他终于看清了。

起初,他看到的是一些制作奶茶的原料的包装盒,牛奶、白糖、炼乳、红茶诸如此类。接着是一些电焊的工具,还有很多蓝红色的电线,以及一些开过的炼乳罐头。他捡起其中一个,感觉还挺沉的,于是解开封口。一股硫磺的味道呛得他不停咳嗽。

他把罐头翻过来,果然,下面用绝缘胶布绑着一个用电子手表改成的计时器,还有一根细长的引线连接着。他急忙蹲下来,把罐头全部检查了一遍,顿时手脚冰凉。

这里都是一些制作定时炸弹的材料!

难道说……简耀立即给队里拨了电话,请求派人过来。刚挂了电话,就有人打进来了。

古少新醒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简耀一直在想:这个奶茶铺老板到底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许见了古少新,能从他嘴里问出一些话来。

在见古少新之前,医生把简耀叫到一边,跟他简单说明了古少新此时的情况。

“他能这么快醒过来真是奇迹。”

医生发现古少新的体质异于常人,内脏器官格外肥大,细胞极为活跃,血液循环速度比普通人快一倍不止。他们从他体内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激素,这种激素加速人体新陈代谢,促进细胞分裂,是一种使细胞数量迅速增加、机能变异的化学物。在古少新的体内,这种化学物剂量大得让人震惊,因此,他巨人般的身躯、力量以及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就不奇怪了。

“你……以……以前……见……见过……这……东西吗?”简耀问。

“没有。不过,”医生想了想,“倒是听说过。”

“说说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激素叫‘武松’,意思是吃了能像武松一样强健,是一位美国的华裔生化博士研制出来的。”

“武松?华裔?”简耀越听越觉得荒诞。

“嗯。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这种药物被研制出来后,号称能让人类更加强壮健康,一开始,医学界还很兴奋,认为这是划时代的医学成果,但之后这种药物就被禁了。”

“被禁?”

“是的,据说美国当地的药品组织发现这种药物副作用很多,存在极大的风险。”

“那位华……华裔博士呢?”

“不知道,应该转行了吧。在美国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医学界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他……叫……什么?”

“你可以上网查一查,他当年这事挺轰动的,应该能查到。”

简耀立即打开手机搜索页面,输入“华裔生化博士”“武松”“药物”等关键词。

关于这位华裔博士的信息很快就跳了出来,词条不多,内容也和之前那位医生说的差不离,没有什么新发现。简耀点击进入了一个国外的医学网站。

他叫李元。有一篇文章专门介绍了李元的从医经历。由于英文不是太好,再加上专业术语太多,简耀只能看个大概,了解到他在实验室被查禁后,就销声匿迹了。

简耀用手指把页面逐步往下滑,在文章的末尾,出现了这位生化博士的照片。照片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加载着。开始是头发,接着是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嘴唇……随着整个人物的面部轮廓越来越完整、清晰,简耀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儿。

眼前这个发明“武松”的华裔生化博士李元就是奶茶铺老板!

“是……他吗?”

简耀拿着李元的打印照片,举到古少新的面前。后者侧躺着,手被铐在床沿上,眼皮眨都不眨一下,眼神空洞,毫无反应。

“不承……承认也……没用。我们有……有充……分的证……证据,证明他就是……幕后真……真凶。”

古少新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我是替……替你可惜,被人利……利用不……自知,还去保护他。”简耀停顿了一下,“你知道自……自己杀的第……第一个人是……谁吗?”

古少新依然纹丝不动。

“古杰明。你杀……杀了自己的亲……亲生父亲!”

简耀因为激动,几乎吼了起来。古少新终于睁开了眼睛,满脸震惊的表情。

“你说什么?”他开口了。

“锅……锅炉房里的尸……尸体是古……杰明。”

“不,不可能,”古少新试图坐起来,但因为双手都被铐着,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徒劳,“绝对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看看这……这个。”

简耀把古杰明的DNA匹配报告扔在古少新的面前。

“这上……上面写得很……很清楚了。”

一阵窒息的沉默过后,古少新突然爆发了。

“浑蛋!”他猛地一用力,差点将床头的铁栏杆扯断。听到里面有动静,一直守在外面的两个警察冲了进来,准备上前制服古少新。简耀一抬手制止了他们。

古少新突然低下头,浑身颤抖起来。简耀看见他的手腕因为刚才用力过猛,出现了暗红的血痕。接着,他抬起了头,满脸是泪。

“为什么?导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都是是他……的棋……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古少新仿佛没听见简耀的话,喃喃自语。

“还有,你知道自己为……为什么会……会被抓吗?那天警察在……在华镜家楼……下发现了那……辆黑色桑……桑塔纳,应该不……不是你开……开过去的吧。”

古少新终于把视线对准了简耀。

“你被你敬……敬爱的导……师陷……陷害了。”

古少新终于崩溃了。他突然像一条巨大的搁浅的鲸鱼,软绵绵地滑了下来,躺在床上,快死了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简耀快步走到床边,蹲下,盯着古少新死鱼一般的眼睛。

“告诉我,李元的目……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

古少新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简耀失望地站了起来。他觉得古少新已经无药可救了。既然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就让他烂死在沙滩上吧。

“不过,”简耀刚想离开,古少新突然又说话了,“他似乎对华镜很在意,好几次都阻止我杀他。”

简耀脑子一嗡,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给队里打电话。

“所……所有人立刻去……去华镜家!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