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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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克丽丝这种人，顾南升打心里不怎么待见，不过也谈不上反感，每个人处在自己的位置上都要遵从那个位置上固有的规则，除非他的实力强大到足以藐视规则。

克丽丝没这个本事，就只能选择低头。

这时，顾南升眼角余光瞥见了大厅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色礼服，完美的容貌沐浴在长桌角落淡淡的烛光里，宛如一朵在幽暗处悄然绽放的妖艳黑玫瑰。

这女孩正是塔西夏，以她的身份，别说是去大厅中央了，能站出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是以但丁随从的身份才拿到了参加这次宴会的入场券。

塔西夏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顾南升，她感受到顾南升的目光，遥遥的举杯，微笑致意。

顾南升没有举杯，而是转变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他走到塔西夏身边半米的距离处停下，与塔西夏碰了杯，“最近过的还好么？”

顾南升想来想去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开场白，塔西夏浅浅的抿了一口气酒，淡淡的说道：“我过的如何你能猜到的。”

顾南升笑着摇摇头，心中感慨塔西夏真不适合当一个女人。

他知道，塔西夏肯定过的一点也不好。不过，她即便过的很苦，也总是能维持着她讳莫如深的微笑，这是她的伪装，也是她的高傲。

她拒绝接受任何人的同情，特别是男人的。这会让许多男人在她面前生出颓然感，他们的保护欲永远无法在塔西夏面前得到满足。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塔西夏对着远处努了努嘴，魔法传音道：“你还是多陪陪你的未成年少女吧。”

顾南升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不过这种事，他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清。

塔西夏明白顾南升咳嗽的意思，笑道：“你别不承认哦，她看我的眼神相当认真呢……别回头，不然她会以为我打小报告的。”

“别瞎说，她还是个孩子。”顾南升说这话时多少有些心虚，与Lina在一起这么久，他也是个正常男人，不可能没想法。

其实Lina虽然已经十八九岁，但是对人均寿命数百岁血精灵来说，确实只能算个孩子。

“你好像也没比她大多少，那是女人看女人才有的眼神，相当怨念呢，呵呵。”塔西夏妩媚的笑着。

顾南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昨天鬼使神差的亲了Lina一下，如果是在平时，他不会这么做的。

但是那天，他知道Lina为了等他受了那么多苦，心中又愧疚，又不忍，当一向害羞的Lina说“我不知道接接吻什么感觉”时，顾南升不知不觉的想起了瑟温临走时嘱咐的那一句“南先生，请珍惜”。

顾南升知道，无论Lina说那句话有没有什么特别用意，她都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如果他装傻充愣，那就太过残忍了。

顾南升也不是傻子，他知道Lina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徘徊在兄妹情和男女情之间了，这是一种依赖和依恋糅合在一起的复杂心理。

塔西夏笑道：“你赶紧回去吧，圣地的那些长老都等着你呢，你现在可是救世主，那么多眼睛看着你，你却跟我聊了这么久，你倒是无所谓，我的压力可是很大呢，人家会以为我的面子比圣地长老还大呢。”

顾南升感慨道：“你真是个天生的政客，连我者最讨厌别人拍马屁的人听了都如沐春风。”顾南升以前做业务，向别人拍马屁拍到吐血，所以对马屁完全免疫，但是听了塔西夏的巧妙言语和娇滴滴的声音也颇为受用。

塔西夏笑着跟顾南升又碰了一次杯，这次一饮而尽。

顾南升也饮尽了，低声道：“传讯水晶别换，我走之前想帮你医好诅咒。”

塔西夏身子微微一震，再看顾南升的目光有些复杂，终于她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时隔许多年，顾南升还能记得她身上的诅咒。

顾南升转过身，笑着看了看Lina，Lina虽然没说什么，却微微嘟起了小嘴，她不懂得掩饰心中的不快。

顾南升知道Lina不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吃醋，更是因为她不喜欢塔西夏，毕竟上次在幽冥帝都，塔西夏留给Lina的印象太坏了。

顾南升来到圣地上层的圈子里，各长老主席一一跟顾南升敬酒，抛开他手下拥有的冰霜巨龙军团不谈，光论实力，顾南升在这些人中也是第一，只有宙斯和法师公会正副主席的实力勉强能与之一比。

顾南升这几次喝酒都是浅尝辄止，这时，公会主席吉拉玛端着酒杯来到顾南升面前，顾南升在来之前就听瑟温提起过吉拉玛和加尔达林两兄弟的事情，这两兄弟平素孤傲，但是也确实有些本事，他们遗传了罗宁的魔法天赋，如今双双达到六阶强者境界。

整个圣地的六阶强者只有六人，算上七阶的玛法里奥总共七人在六阶以上。

所以这两兄弟确实有孤傲的资本，他们在圣地的权势仅次于玛法里奥夫妇。

两兄弟的年龄都已经超过了一万岁，资格跟斯利姆差不多，但是他们仍然习惯以青年的容貌出现。

吉拉玛微笑着举杯，“南先生英雄少年，实在让人钦佩。”

“主席先生过誉了。”顾南升礼貌性的笑了笑，对于这个达拉然法师公会的实权人物，他也是客气的很。

然而，吉拉玛接下来的话却让顾南升微微皱眉，“我听说南先生当时指挥了天灾的冰霜巨龙军团横扫黑龙大军，据我所知，冰霜巨龙军团是巫妖王的嫡系部队，非巫妖王不能指挥，那么我好奇南先生跟巫妖王是什么关系？”

吉拉玛说这席话的时候依然笑眯眯的，仿佛他只是在拉家常那么简单。

在场的众人无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耳力过人，加上宴会本来就不算吵闹，吉拉玛说话的时候，众人为表示对吉拉玛的尊敬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这句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大厅瞬间静了下来，本来在相互敬酒的宾客齐齐停了下来，正在倒酒的克丽丝耳力不怎么好，可是他看到大家的表情也意识到不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吉拉玛和顾南升身上，明眼人都听出了吉拉玛这句话中的火药味。

天灾跟近卫的关系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现在刚刚发生了大战，更是剑拔弩张，人们都知道顾南升指挥的是冰霜巨龙军团，但是他的立场是鲜明的，指挥天灾军团救了整个西南大陆。

近卫对堕落天灾的事情向来敏感，大名鼎鼎的伊利丹当初就是因为堕落成恶魔而被哥哥玛法里奥囚禁，由守望者玛维看守了万年之久，后来伊利丹因为救了泰兰德，与哥哥玛法里奥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他还是为近卫所不容，阿尔萨斯死后，他自己一个人躲进外域黑暗神殿，过着看似潇洒实则孤独的混世魔王生活。

恐怖利刃更是如此，他还没堕落，只是因为有堕落的苗头就被近卫执法队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拘捕了，他的未婚妻莉莉丝为了解救他付出了生命，这直接导致了后来恐怖利刃的背叛，近卫因此而失去了一个强将，而天灾却多了一个恶魔。

可是近卫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这种古板思想的意思，他们拒绝天灾的一切东西，特别是亡灵魔法，修炼亡灵禁典被圣地明文禁止，一旦发现，按照圣地法典要处以火刑。

而召唤冰霜巨龙恰恰是修炼亡灵禁典的极致，顾南升在吉拉玛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灵法师，这种人不处以火刑就不错了，还敢在宴会上嚣张？

意识到这一点，大厅中的人表情各不相同，大多数是幸灾乐祸，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人们见不得别人风光，顾南升年纪轻轻，实力却达到六阶，而且又立下大功，这自然招人嫉妒眼红。

在他们看来，顾南升的实力怎样都比不过吉拉玛，同为六阶强者，吉拉玛还有个兄弟，二对一没理由会输，如果顾南升动用冰霜巨龙的话，圣地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无论谁对谁错，圣地的威严不容侵犯。

他们都等着顾南升吃瘪，不过也有些人感到担忧，比如斯利姆和苏格尔，这两个人见识过顾南升的实力，他们也不信顾南升会堕落天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贸然去问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事情，斯利姆虽然色了点又护短，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无伤大雅，他还算是圣地长老中比较关心天下苍生的一位，他感觉吉拉玛这次质问太草率了，灾变在即，这时候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不是去死卡圣地的法典，如果真把顾南升逼到天灾一方，到时他反戈相向，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不过加尔达林却不这么想，他最了解自己的哥哥，他知道，吉拉玛这么做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威胁，顾南升除了心机之外无论哪一项都强过他太多，他想除去至少是打压这个影响他绝对权威的潜在威胁。

顾南升耐性还算比较好，他知道这时候跟吉拉玛闹翻并不明智，他不是怕吉拉玛，只是不想生事端，而且现在也不是闹事的时候。

其实，顾南升来之前瑟温就对他暗示过，圣地的某些老古董古板惯了，到时不要跟他们计较。

他慢声慢调的说道：“复活冰霜巨龙涉及到我的一个秘密，不过我可以向保证我的立场，我绝对是近卫的一员。”

顾南升话说这份上已经算是和声和气了，任谁立了大功不但不被褒奖，反而被追究责任都会心中极度不爽。

吉拉玛脸上依然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不知是什么秘密呢？南先生何不将秘密分享出来，也许对我们应对这场灾变有帮助。”

顾南升脸色逐渐沉了下去，他能隐忍但不代表他没脾气，吉拉玛欺人太甚，他的声音立刻冷了，“我要是不说呢？”

吉拉玛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阴测测的说道：“那恐怕由不得你了。”

“啪！”宙斯一把将手里的小酒桶拍在了桌子上，这老头是个倔脾气，他虽然不是矮人，但是长得跟矮人一模一样，大胡子大脑袋大鼻头，短胳膊短腿短身子，他对酒的爱好也跟矮人相似，喜欢麦酒，而且喜欢用木桶喝。

所以在宴会之上，人人都端了精致的高脚酒杯，而只有他自个儿抱了个木质的小酒桶，他才懒得在乎别人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宙斯吸引了过去，宙斯也有分寸，木桶虽然往桌子上一摔，但是没摔碎，对吉拉玛，他看在罗宁的份上也要给几分面子。

“这是怎么回事？闹什么闹？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宙斯这句话是力挺顾南升了，这也是他答应过瑟温的，只是他没想到今天提出这件事的竟然是公会主席吉拉玛，对于这个威望仅次于自己的后辈，宙斯也感到棘手。

吉拉玛冷笑一声，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一千万军队对天灾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数字。”

宙斯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并不糊涂，他已经习惯了吉拉玛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吉拉玛是法师公会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他习惯了说话藏着掖着，让属下去领会他的意思，吉拉玛这句话相当于是怀疑顾南升是间谍。

这次大战天灾损失了大概一千万的军队，对于生生不灭的天灾来说一千万的打击虽然沉重，但也不是承受不起，吉拉玛含沙射影的说这次天灾的溃败只是苦肉计，只是为了让顾南升取得近卫军团的信任，他很可能抱有更深的目的。

顾南升这次是彻底的愤怒了，原来他对吉拉玛忍让，还只是以为这个活了一万年的老古董只是因为太过古板，坚持原则才给自己难堪，而现在，他算明白了，吉拉玛根本是针对自己，没事找事。

一千万的军队天灾确实承受的起，可是七百黑龙的损失呢？这他们难道也能承受的起？这可是死亡之翼的军队！更何况这次顾南升还杀了天灾十几个传说英雄。

天灾脑袋烧了摆下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让自己混进来当间谍，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是个间谍，他又能在偌大一个近卫军团掀起什么风浪？能挽回的了七百黑龙军团的损失么？能平息死亡之翼的怒火么？

在场许多人都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大多数人想透了这层道理，但是吉拉玛是他们的主子，谁也不会傻到把这事说出来。

不过宙斯不怕，他有些怒了，当初是他向瑟温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人在冰龙这一点上做文章，现在他都站出来说话了，吉拉玛还不依不饶，这不分明不给他面子么。

虽然吉拉玛是圣地名义上是达拉然法师公会的一把手，但是因为长老会的成员多数是宙斯一手提拔上来的，有不少甚至是宙斯的徒弟，所以宙斯在达拉然法师公会依然有着极高的权威。

吉拉玛这样拆他的台，他心里自然极度不爽。

他不喜欢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吉拉玛，南先生本来就是近卫的，如果他要当间谍还犯得着专门制造一场大战来取信于我们么？就算南先生当了间谍又能从我们手中得到什么？七百黑龙军团的损失有什么能换的回来？”

吉拉玛故作惊讶的说道：“大长老，我什么时候说南先生是间谍了？不过你一说倒是提点了我，我突然在想，如果让死亡之翼在龙之灵魂碎片和七百黑龙军团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选择什么呢？还有，前些日子有谣传说，橡树之心也在圣地，圣地的某些秘密领域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

吉拉玛虚伪到有些做作了，谁都听出来他的含沙射影，他却依然能无耻的把怀疑顾南升是间谍的事推给了宙斯。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诡辩能力，宙斯的话不但没能驳倒他，反而被他借力打力，确实，无论是龙之灵魂碎片还是橡树之心，价值都要比七百黑龙军团大的多，死亡之翼为了这两样东西而牺牲七百手下的性命也不为过。

吉拉玛最后一句话又暗指这两件东西存放在圣地的某些秘密领域，而顾南升如果有了救世主的身份，进入圣地高层之后更容易接近这些领域。

吉拉玛一席话将宙斯的论据一一驳倒，宙斯说不过吉拉玛，一张大脸涨的红红的，好半天，他憋出一句，“橡树之心根本不在圣地。”

这句辩论已经是苍白无力，没有橡树之心，毕竟还有龙之灵魂的碎片，吉拉玛整了整领结，没有再理会落败的宙斯。

这时瑟温接过话说道：“就算南先生为了接近这些圣地的机密而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救世主，可是他为什么要动用冰霜巨龙军团？那不是引人怀疑么？”